男子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下去。

见他半晌没有回应，但司马懿十分耐心，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等待着。

美人无动于衷，司马懿心里着急，但仍好脾气的笑笑，刚准备继续发动攻势，那人却缓缓的转过了身。

司马懿一如许多年前，身着淡蓝色的长衫，及腰的黑发随意的散在腰间，凤眼微微眯着，带着懒意的眸子给他平添了几分fēng_liú的味道。

“曹丕。”男子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两个字。

绝美的一张面容映入眼帘，司马懿当即呆了呆，不过很快恢复正常。面前的男子妖力比之前见到的妖都要强盛，司马懿心知若是自己稍有不慎便可能会葬身于此，奈何美色当前，他的那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抬也抬不起来。

司马懿隐约觉得面前这个人，自己惹不起，但内心却又控制不住深陷泥足。

他大着胆子又上前一步，挑起曹丕的下巴，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感到一阵颤栗，不过他并未嗅到危险的气息，于是眉眼一弯，凑近曹丕，轻声道：“在下初来乍到，对这儿人生地不熟，不知美人儿你可否带在下一观妖界风光？”

男子声音沙哑惑人，一双凤眼脉脉含着情意。不得不说第一次相见时，曹丕正是被这双眸子所迷惑，才不由自主的报上了姓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如今，他却分不清对这个人到底是爱是恨。

尽管如此，曹丕还是将这已重复了许多遍的对话接了下去。

曹丕冷冷的拨开他的手，道：“想看尽妖界风光？你活不到这么久。”

又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司马懿面上不见丝毫不满，他摸了摸鼻子，笑道：“若是此生能与美人儿你相伴，那也算是值得了。”

这话已听了许多遍，但曹丕每一次听，却都免不了失神，哪怕他知道，这话里包含了十成的假意。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不行不行，”果不其然，司马懿的话说出口了又要反悔，“我那几个徒儿虽然不成器，但也都是好皮囊，这一个与几个……”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似是在认真掂量着孰轻孰重。

曹丕眸色转冷。

“哎呀，算了，”司马懿最终还是摆摆手，将自家徒弟抛在了脑后，冲曹丕眨眨眼睛，说道，“反正还要逗留一段时日，这几日我只陪着美人你，可好？”

拒绝他！

心里无数次的这样对自己说着，但被偷走的心，已经拿不回来了。

曹丕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苦涩，不过还是点头：“奉陪到底。”

司马懿不知道，这一逗留，留下的便是一辈子。

曹丕却知道，这脆弱的人类之后将会在自己生命里掀起惊涛骇浪，纵然他有一身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他们，再无法回到从前。

曹丕凝视着司马懿那一双慵懒的眸子，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啃食撕扯自己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为何这人总是摆出一副令人厌恶的事不关己的嘴脸，为何自己总会被他左右，为何从未有人想过自己的感受。

在所有妖眼里，他曹丕，只不过是利用卑劣手段夺过妖界之主一位的人罢了。

……只不过是一善用技俩，夺人至亲的小人。

如此而已。

曹丕苍白的手指从司马懿眼前划过，他有些诧异，正欲询问，却感到眼皮发沉，倒入了曹丕怀中。

曹丕将司马懿打横抱起，眼底的神色愈发骇人。此时，夏侯惇单膝跪地出现在他面前。

夏侯惇知晓曹丕心情不快，头低低的埋在胸前，声音也有些颤抖，“统领。”

“漱阳，风月楼。”曹丕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裂心之痛，怎能只他一人承受。

缱绻

周瑜再到孙策房间时，房里空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床榻上已无温度，看来他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他伤重未愈，如今又去了何处？

周瑜想到白琰提及的成魔一说，心中愈发不安，于是加快脚步四处寻找孙策，足下踩踏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渐显急促。他寻遍附近，都未见孙策踪影。最后周瑜途径一处小院，在门前停了停。

此处偏僻不甚起眼，周瑜本是不抱希望，正欲离开，却听从院内传出一物体落水的扑通声响。

以为是有人失足坠入水中，周瑜忙进院查看。绕过那一排房屋，只见银白仍挂着积雪的树木相互掩映，将一圆形水塘包围住。透过树木缝隙，隐约可见有个人缓缓沉入水中，直至只余几缕黑发在水面浮动。

周瑜见那身影十分熟悉，于是慢慢的一步一步向水塘边上靠近，试探的开口：“……孙策？”

池中那人听闻，头部轻轻的动了动，池水随着那人的动作而泛起波纹。渐渐的，那波纹逐渐向四周扩大，那人于水中露出个脑袋。

果然是孙策。

周瑜悬着的心落下一半，正要继续向前，却见孙策紧闭的双目猛然睁开，那对眼珠竟又如几日前所见到的那般，血红骇人。

“不要过来！”孙策喝止周瑜道。

被他这么一吼，周瑜不由停下了脚步。见他眉头紧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痛苦，周瑜的心也仿佛被狠狠揪起。

二人此时相距不远，周瑜半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孙策，你……很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