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坤放下电话,准备亲自去通知侯卫东,就见到侯卫东手里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两人在走道上面对面相遇,刘坤无法躲避,道:侯副市长,黄市长请你过去谈事情。
侯卫东心里正在想着如何汇报絹紡厂的事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看着侯卫东走远,刘坤心里有些自怨自艾,更多的是恼火,暗道:不就是一个破副市长,有什么了不起,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胜利者!虽然生气,可是刘坤心里明白,全市四百多万人口,要爬上副市长的位置,除了努力外,还得有狗屎运。侯卫东先后当了县委书记、市委书记的秘书,这就是狗屎运,而自己通过不断努力也终于当上了市长秘书,算是踏上了狗屎运的边缘。
刘坤暗自为自己打气:一定要把握住机遇,不能辜负这一次的狗屎运,记着,下次要喊侯市长,不加上副字,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得忍。在市政府办公室,只有刘坤一直称呼侯卫东为侯副市长,这是最正确的称呼,但是也是大家都不采用的称呼方式,把副字加在里面,实在是有些刺耳。
季海洋耳朵长,已经听到其他秘书说过此事。刘莉特意去找了爸爸,退居二线的原宣传部长刘军专程来到市里,专门找刘坤谈了一次话。刘坤已经同意改口,可是今天与侯卫东迎面而见,他还是将副字脱口带出。喊出侯副市长以后,他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活动,这个心理过程虽然复杂,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拿着本子到了黄子堤办公室的这一小段距离。
“卫东市长,才上任就遇到棘手事,这是对你的考验啊。黄子堤态度很好,呵呵笑道,卫东其实是年轻的老领导了,这点小风波在你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侯卫东把笔记本放在桌上,道:春节将至,我担心事情处理不好,会对市政府造成不良影响。
黄子堤道:这是国有企业的老毛病了,以前我在当市委秘书长时,到绢纺厂搞过调研。当时各县的丝厂和絹纺厂纷纷破产,市絹纺厂在行业内就一枝独秀,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市绢纺厂也要走上县絹纺厂的老路了。
侯卫东琢磨着黄子堤的意思,道:春节前只能是保平安了,对絹紡厂整改得放在年后。
“我同意你的观点,春节前全力保稳定,处理办下午的意见我完全同意,可以由政府去协调银行贷款,解决工人们的过年钱,具体生产还得由厂里领导来负责。黄子堤又道,国有企业是老大难问题,迟早要彻底解决,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太早太晚都不利于解决问题。
“周书记在任上时,一直想要彻底解决绢纺厂问题,关、停、并、转等几套方案都提了出来,最后他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全厂六千多职工,真要是破产了,将会在沙州引起一系列社会问题。周书记当时说了八个字,一是积重难返,二是千万慎重,现在我仍然记得起周书记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组织上让我来当这个市长,我现在才能体会到周书记当时做出选择时的心境。
黄子堤是周昌全的大管家,侯卫东是周昌全的大秘,在周昌全时代,两人关系处理得挺好,后来因为利益而渐行渐远。
此时,黄子堤在办公室提起了共同为周昌全服务的日子,这让侯卫东有些迷惑,他一边听着,一边暗自琢磨着。信一半,猜一半,已经成为侯卫东的习惯性思维。
侯卫东道:黄市长,你放心,絹纺厂的问题既有国有体制的问题,包袱重、成本高、机构大,也有市场风险的问题,还有不平等竞争的问题,我会慎重行事,凡是重大决定,一定会依照组织程序,先汇报再行动。
将公事谈完,黄子堤话题转移到私事上来,道:你大哥娶了蒋笑吧?我认识蒋笑的时候,她还在读幼儿园,一转眼时间,小姑娘已经嫁人了。
侯卫东道:大嫂已经怀孕了。
黄子堤亲切地道:我和厚石也是老朋友了,我在市委办公室,他在市政府办公室,经常都有往来,如果不是年龄大了,厚石还有发展前途。蒋秘书长不错,只是与厚石相比,还差了一些经验。
坐在一旁服务的刘坤有些惊讶,黄子堤只有在喝了酒以后,话才特别多,而今天,他显然并没有喝酒。
谈了一个多小时,侯卫东离开了黄子堤办公室。走到了门口,见高健站在走道上,等着给黄子堤汇报工作。
高健将侯卫东拉到了门口,低声道:我今天要向黄市长汇报梁亚军的事情,请侯市长适时说两句好话。
侯卫东道:嗯,知道了。
高健与侯卫东匆匆说了一句,见到了门口的刘坤,道:刘科长,你好,黄市长有时间吗?我向他汇报工作。
刘坤平平稳稳地道:黄市长等一会儿要开会,最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健笑着道:半个小时,足够了。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想着高健的事,心道:高健找错了庙门,朱民生想着要让南部新区发扬光大,怎么会轻易让人染指一把手的位置?有了这个判断,侯卫东打定主意不为梁亚军说话。
他转念又想起了黄子堤的谈话,暗道:听说黄子堤是省长朱建国推荐的,杨森林是朱建国的晚辈,我大哥与蒙厚石成了亲戚,我则间接与朱建国攀上了关系。这样看起来,沙州市政府都和省长朱建国有着密切关系,说不定还会被人封一个朱家帮。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担心,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