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昏过去了，貂儿就要被淹死了。韩阳志咕噜噜被灌下一大口水，他在沉入水底的同时，这样想着，两腿奋力踢蹬几下在水流之中上蹿，勉强将口鼻露出水面。

谁知刚刚吸了一口气，又是一个浪头打过来，将韩阳志与他怀里的茧子一同按回水底，韩阳志还想再向上游，却感到脚下一阵吸力，他一惊，没想到这山涧底下还有暗流。

那暗流位于水底，吸着韩阳志向内，韩阳志挣脱不开，只能抱紧貂儿，被水流裹挟着被冲入地底。

韩阳志不知那暗流有多长，他被水冲着向前，只觉缺氧的感觉渐渐笼罩了他，他的肺部因为被排空和呛水，像是有火在燃烧。

韩阳志攥紧怀里的茧子，将脸贴在被水浸湿而滑腻腻的蛛丝，心里无声地叫着：我要死了，貂儿怎幺办，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被蜘蛛毒死了？阿乔怎幺办，唯一能救阿乔性命的蛊王又要去哪里寻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韩阳志渐渐感受到身边的水流减缓下来，他此时已经无力上浮，意识混沌地抱着茧子仰卧在水里任由水流冲刷前行。

韩阳志迷迷糊糊地睁着眼，感受到温度正在从自己身体里消退，好累，想要睡一觉……这是韩阳志此刻心里唯一的念头。

韩阳志几乎就要失去知觉的时候，他怀里的茧子突然抽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动静，猛然将韩阳志从无尽的深渊里拉了出来：貂儿还有动静，他还活着！

韩阳志惊醒过来，不顾一切向上蹬水，而后“哗——”一声，从水中探出头颅来。

空气，新鲜的空气骤然涌入肺腔，呛水的肺泡猛地收缩：

“咳咳咳……”

韩阳志觉得自己咳得连肺都要吐出来，但是为了活下去，倔强地不断吸入火辣辣的空气，他的身体感到痛苦，他真的还活着！

韩阳志歇了一会儿，水流将他和蛛丝茧子又向前冲了一段，韩阳志摸索着，感到虚软的脚已经能触及水底，再向前，水变得越来越浅，到岸边了！韩阳志心中狂喜，抓着茧子往前踉跄着扑腾几下，果然水更浅，只能淹到韩阳志腰际。

韩阳志咬牙将茧子拖到岸上，而后脱力瘫倒，一阵狂喘，他不知是水流的声音还是缺氧导致的耳鸣，他耳朵里是惊心动魄的“隆隆”巨响，那声音让他的心也剧烈地颤动。

韩阳志喘了一会儿，想起貂儿还在茧子里，连忙摸索着翻身爬到茧子旁边，一只手奋力地撕扯裹着貂儿头部的蛛丝。

黏腻的蛛丝被水一泡变得更黏，韩阳志一边撕蛛丝一边沙哑着声音呼喊貂儿的名字。

终于碰到貂儿的脸颊上的皮肤了，韩阳志一阵欣喜，叫道：

“貂儿，貂儿，你醒醒！”

貂儿一动不动。

韩阳志更大力地撕扯开烦人的蛛丝，而后拍打貂儿的脸，焦急道：

“貂儿！你别吓我！”

貂儿还是一动不动。

韩阳志感觉貂儿脸上一片冰凉，他心生恐惧，抖着手摸上貂儿的脉搏。

——没有动静，一点脉搏也没有，那个总是浑身热乎乎，笑嘻嘻的貂儿此刻就这样冰凉地躺在那里，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韩阳志急得发疯，大力地摇晃貂儿，嘶吼道：

“貂儿，貂儿！”

四处是绝对的黑暗，韩阳志也不知貂儿是不是因为缺氧变成这样，他此时也病急乱投医，大力吸一口气而后嘴巴与貂儿的相贴，将空气渡入貂儿嘴里。

韩阳志连着为貂儿渡了好几口气，他将自己折腾得上气不接下气，貂儿依旧是没有反应，强烈的绝望涌上心头，韩阳志还是不肯放弃给貂儿渡气，一边哑着嗓子胡乱地哀求：

“貂儿，你醒醒！我求你醒醒……无论怎幺样都好，你想吃多少糖糕都行，你醒醒……咳咳，你快点醒过来，否则我怎幺和阿乔交代？貂儿，你不醒过来的话，谁去给你哥哥找蛊王？……我喜欢你，貂儿，你醒醒……你要是死了，我就将阿大杀了吃肉……”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暗河里沾上的水没有干，韩阳志只觉得脸上已经是濡湿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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