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筠转头,在唐塘面前再不愿掩饰任何情绪,溢满痛苦的眼神紧紧锁住他的脸:“四儿,我很怕,有一天也会害了你。但是我很自私,不愿放手……也来不及放手了……”
唐塘从没见过师父这样的神色,心里的疼痛顿时向四肢百骸蔓延开,眼眶渐红:“师父,不会的!我不信那个!”说着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埋着头闷声道,“师父也别信!”
柳筠伸手将他搂紧,却半天没答他的话。
唐塘抬头看他,搂紧他的腰晃了晃:“师父,你别信啊!那是迷信!”
柳筠贴着他的眉心吻了吻,低声道:“既已决定和你在一起,信与不信又有何差别……”
“有差别啊!”唐塘坐直身子,严肃地看着他,“师父既然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就不要再纠结这些封建迷信了,琢磨来琢磨去的心里多难受啊!”
柳筠下巴在他额间蹭了蹭,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唐塘手紧了紧:“师父要言出必行!”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柳筠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起来吧。”
“嗯。”
唐塘站起来,再次打量这个山洞,视线转了一圈落到柳筠的脸上,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师父,我能不能知道,为什么是衣冠冢?”
柳筠看着桌上的夜明珠出了一会儿神,道:“母亲是客死异乡,而且,我也不知我的家乡究竟在何处,只好将母亲就地安葬。”
“师父的母亲没提起过家乡么?”
“从未说过。”
唐塘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虽然明知师父长得一点都不女气,可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个朦朦胧胧的女子形象,不由道:“师父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有修养很有才华的绝世美女。”
柳筠转头看向他,眼中并没有过多的诧异之色:“何以见得?”
“嗯……看师父就知道了……”唐塘不自在地把脸埋下去,挠了挠额头。
柳筠将他的脸捧起来,定定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很有修养很有才华?”
唐塘顶着略微发烫的脸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嘿嘿”傻笑起来。
柳筠眼底浮起浅浅的笑意,在他脸上揉了揉,将他搂进怀中,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的字是母亲手把手教的,医术也是母亲倾囊传授的,母亲除了不懂武功,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我,即便整日流落街头,对我的言行举止依然要求严厉。”
唐塘自虐一般反复咀嚼“流落街头”四个字,心里抽疼得厉害,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会流落街头?既然懂医术,那不可以给人看病么?”
“懂得再多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无以自保。”柳筠眉头轻蹙,眼中的痛楚转瞬即逝,“等我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她却自尽了。”
唐塘愣愣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自尽?”
柳筠顿了很长时间,才道:“母亲心善,见不得我杀戮,说我被血腥蒙蔽了双眼,她不死,我不醒。”
唐塘震惊得说不出话,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抓得住。他很想再问具体一点,可怎么都问不出口。那些,应该是师父最痛苦的记忆吧?
唐塘看着他沉静的脸,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师父的……父亲呢?”
柳筠眼神一凝,随即又迅速恢复温和,在他头上摸了摸,低声道:“不知。”
“噢……”唐塘点点头没敢再多问什么。
柳筠看着他道:“母亲故去之后,我以为此生便再无牵挂,没想到如今却有了你。”
啊啊啊???唐塘脑子一懵,头顶开始冒烟。
师……师父不,不是不会表白的吗?今天一连表白两次,小爷我,吃……吃不消了啊……
柳筠抬起手在他滚烫的脸上摸了摸,一颗早已冷硬的心被这样的高温融化开,柔声道:“原来四儿早就喜欢我了。”
啊啊啊???唐塘瞪直了眼,全身都开始冒烟,偷偷咽了口唾沫:“你怎……怎么知道?”
柳筠手指轻轻蹭了蹭:“都写在脸上了。”
唐塘顿时悲愤欲绝,一把抱住他将脸埋起来,恨不得将这张丢人的脸皮撕下来扔到悬崖底下去!
两人回去时,雪已经渐渐停了,整个医谷银装素裹,仿佛披上了厚厚一层白绒绒的袍子,美丽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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