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

他喃喃的说，叫罗衣一瞬间以为他是醒着的，可盏秋仍闭着的双眼和柔柔蜷曲的模样，分明还是睡了的。

“啊，我在。”

尽管盏秋或许不会听到，罗衣还是轻声的回应。抚上他的脸庞，掩下胸口升起的压抑之感，罗衣在他额上浅浅落下唇，浅的虚渺若无。

“嗯。”

怀中多了一团柔软时，罗衣怔怔看着。目光渐渐的转了柔和，罗衣犹豫凝顿的手落在缩到他怀里的盏秋身上，珍视的环紧。

他是得到了怀中这人的信赖吧，能让他这样的依眷。罗衣心中浮起暖意，尽管氤氲着忧伤沉重。

这小小的身体泛着的温度贴抚着他的心，让他，就这样简单的感到满足。

一点晶莹沿顺面庞划过，在透过帘子映进的月光下璀璨烁华。

那少年动了动唇，不知可真的说了什么。

没有人能听见，他心里的声音。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到……

染雲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看着不断流向身后的路。裙衫被夜风扰的拂动，染雲敛去落在眼前的发丝，靠在车厢壁面，合了眼。

多么平静的夜晚。

只听的见轧过草叶的沙沙声响。

迎面而来的，是旭日的辉光么？

尽管在这样没有尽头的道路上，会很孤独寂寞。

如果这样的平静可以永远下去，该有多好……

心的跃动，两不相知。

只是，是两人，还是——

三人呢？……

蹄声的残语，遗失在回不去的身后……

20

20、寻居·隐愫 ...

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他们最终放弃了去向都城，因为，只是躲避追捕就已经耗尽他们的心力了。

在飞驰的马车上，罗衣和染雲看见那些惨不忍睹的景象。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闭上了眼，祈祷那些人，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不会再承受苦难。

盏秋不能知道两人笑容间的疲惫是因为什么。他曾看见罗衣呕吐，担切的想要走出车厢，却被染雲捂住双眼拦了住。他只是闻见令他难过的味道、听见仿佛梦魇的声音，在罗衣和染雲的庇护中，怯怯的躲在角落，害怕的想要哭泣，却不想让他俩人担心。

当盏秋第一次腹痛时，罗衣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七月，离盏秋分娩已没有多久了。再这样奔波不停，几月来与他俩人一同食糠忍饥的盏秋会承受不住。

“要找到能暂居的地方。”罗衣说，“要想办法避开那些人。只要两月就好，让盏秋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染雲默默的点头应着，什么都没有说。

再一次舍弃马车，他们勉强逃过那些人的视线。

混乱的世道，陌生的地方，他们寸步难行。染雲拿出件衣裳简单的裁剪，叫盏秋伴作了女装。

“就装作是怯羞多病的妹妹，只要走出城门，就能暂时得安稳了。”

染雲说着，把盏秋推到罗衣怀里。

“你去哪？”

“不必管我。”染雲笑着摆了摆手，“若能出去，便在郊野的破败庙宇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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