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修习，练了一身岐黄术，怀着除妖卫道的梦想，应了山民的请求，带了满当当的法器灵符，首次祭坛，不费吹灰之力的——被妖精掳走，饱受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摧残，然后还要……

空远只觉得天都黑了，站了一天，身体也撑不住了。

晕倒之前还听见小妖们的惊呼声。

一匹剑光迎着夕阳从天际而来，化了个圈就要圈住他们，小妖们嘻嘻哈哈反手一挥，散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连绵不绝的调笑声。空流落到地上看着遗留下来的桌椅杯盏，脚不落地一剑朝脑后刺去！

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周遭大风骤起像割刀一般扑向他，空流急忙稳住下盘，掏出几张符贴在东南西北四个角。

空气猛一震，符咒发出淡黄的光连接成一个圈，圈内风平浪静圈外狂风依旧，光圈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眼看又有破裂的架势。

空流心下不妙，暗叹妖孽果然有两下子，又刷刷射出几道百两一张的道符。

空流伤心欲绝，五百两银子啊！要卖多少小符才能换一张这样的圣血灵符！其实在小符上喷舌尖血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不过这样颇为折寿，人也很疼啊！

场面一时稳住，小妖们的调笑早已化为一阵阵冲入云霄的惨叫，宛如人间修罗。空流淡定的站在那里，等着一堆小妖精显形。妖精被逼显形是修行大忌，道行低的直接打回原形亦是正常。

他能察觉到有个强大的妖精在这里，虽然尖叫此起彼伏但他不受干扰，仔仔细细立在原地。

这一堆小妖精道行深浅不一，他刚才刺中一个，剑尖还残留着红痕，而那妖精并未现形，显然被人护住了。这就好办了，他孤身闯入妖精堆，虽然准备充分但并无多大把握，幸而他下手稳狠，备战状态也是顶级，同时这些妖精们大多没多少杀伤力，厉害的那一个还要护住这许多残兵败将。

他那符咒是以昆山辟邪圣血所画，内部价还百两银子一张，要知道一个中等农家，一年所用不超过三十两银子，他这五百两银子能用多少年啊！他又无家口，所耗更少了。养老钱啊，真是让人肉疼。

空流拿出一个钵，这钵名叫乾坤钵，据说法海大士收白蛇娘娘时，用的就是这玩意，至于它怎么从佛家流落到道家，他也不知道。连快成仙的蛇精都能收到，足以见这个碗的威力巨大，不枉他从祖师殿里偷出来。

空流道长做事一向很干脆，从来都是杀鸡用牛刀。不管什么战斗，都用最强大的武力值争取一蹴而就。

不像空远之流，小东小西装了一大堆，跟撒纸钱似的扔的漫山遍野，结果屁用不顶，搞得沦陷敌营，还要他亲自出手。

占用自己吃饭打瞌睡的大好光阴，还搭上五百两银子！他发现自己脑子里，无论万马奔腾到多远，最后总能回到银子上来。

再碰上几个空远这样的败家师弟，以后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空流祭出乾坤钵，那钵缓缓升起，周遭的道符感应到钵内的变动齐齐震了震，光晕瞬间暴涨。有几个小妖精已经露出身体……空流情知这一刻至关重要，妖精们必然殊死反击，他要维持阵法所耗就更大，而那个大妖精依旧深浅不知。

他双眼一眯，加大法力，几个小妖完全现行满地乱滚，叽叽呀呀哭闹不休。眼看就被光晕罩住，忽然一片白刃生生乍现，半空截住灵光，小妖得见生机，就地一滚，又隐无踪。

场地出现一男子，白衣散发，风华无双。空流心下一定，总算把头给逼出来了，解决了头领，喽啰自然好对付，不然正跟一群小妖耗劲，再分心提防老妖暗箭伤人，那就吃大亏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师弟？”季青澜悠悠开口，自他一出现，刚才的鬼哭狼嚎瞬时销声匿迹。

“我逮了你一群徒子徒孙，还怕我师弟活不下去？”那自找罪受的小子吃点亏也是活该。

“你的法术很好。”季青澜似在斟酌，“我喝了点酒，看你师弟那水平，就低估了你。不过，”

他不解的望向空流:“你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是你师弟先过来挑衅，就像你们人类所信奉的那样，他跑到我家来杀人灭口，难道我不能反抗他？我逮了他，你可以赔偿我再把他赎走，而你上来就对我们毁家灭口，为什么会这么理直气壮。”

“……”空流有点崩溃，“因为你们是妖精，妖精没有人的lún_lǐ道德，自然不能依人的律法对待。”

“我有呀，”季青澜更加疑惑，“我一直好好修行来着，其他同类也是。”

空流直觉祖师的：凡事妖孽定要斩尽杀绝，还一个朗朗乾坤、人的世界的调调，难以说服对方，其实他自己也不太信，他还是喜欢呆在山上混吃混喝的日子，对除魔卫道绝少兴趣。

“这个你不要问我，我师弟也是应山下人的邀约，他们为什么要灭了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们罢。”

季青澜：“那些人跟你们一样有毛病，占了我的山头，还要杀了这里的主人。”

空流：“这山头也不单是你的，你住他们也能住。”

季青澜：“如果有人跑你家里抢了你的屋子，你会说你住我也能住？”

空流头大无比，这是他碰见的第一个讲道理的妖精，先前除妖能不说话谁也不会罗里吧嗦，都是打完就完事，今天走霉了，碰见一个道行高的还能说的，打也不跟你打，走又没法走，得，接着说。

“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