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剩的。”池烈手缩在口袋里暖着,懒得接。
雁回只好把手收回,慢慢剥开了糖纸,自然而然地递到池烈嘴边,直接顺着他双唇微启的缝隙塞了进去。
大概不小心碰到了牙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令池烈眉头一紧,给了雁回一记眼刀,闭口把糖含住了。苏打味的甜在舌尖上腻开,很快就遍布了口腔。
池烈把脸别开,佯装平静问道:“你不是说你礼拜五回来吗?”
“我说过吗?”雁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不记得。”他看到糖果在池烈的脸颊上鼓出来一个弧形,忍不住扯起嘴角。他全然不知这个笑容在池烈看来,根本变成另一种挑衅的意思。
仿佛是在说“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但我偏要先告诉你个假的时间逗你一下嘻嘻”这种能分分钟把池烈惹恼的欠揍话。
然而现在的池烈却提不起生气的力气,或许是天气寒冷的原因,令他容易暴躁的脾气降下了温度。前几天那种原因不明的怒意也一扫而空,当雁回真切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池烈才反应过来最重要的问题——
他要做什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自己该在意的事。自己完全不需要,也完全没有立场去关心雁回的事。
对,就是如此。就像雁回也没义务看到自己每条动态一样。
打火机的响声清脆,黑暗中亮起了橙黄色的光点。雁回吞吐着烟雾,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本来晚上想找个理由,带你去玩儿的。”
顿了顿,他又说:“看来今天运气不好。”
池烈不去看他,凉意在心里化成微妙的温度,便应和似的“嗯”了一声。
“不过就算有机会,你也不想去吧。”
“嗯。”池烈在这种时候总能毫不犹豫地表态。
“那如果明天我能帮你请假呢?”雁回叼着烟导致声音含糊不清,“也不愿意陪我吗?”
池烈庆幸现在的黑暗能藏匿住自己所有表情,让他能有底气地回答:“别浪费我时间了,谁知道你要去哪儿鬼混。”
雁回笑了笑,望着轨道尽头的方向,话语轻飘飘的:“当然是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啊,地铁来了。”
话音刚落,池烈抬头看到了来自远方的光亮,伴随着呼啸声愈来愈近。雁回转过身子,对他说:“路上小心。”
池烈怔道:“你要去哪儿?”
“打车回家。”
“……”池烈被这回答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不早说这破地方还能打得到车!我这不是白等了半天。”
雁回吸了口烟,慢条斯理道:“平安夜这么热闹,坏人太多,打车不安全。”
池烈立刻反驳:“女的打车才会不安全。”
“你这种小朋友也一样。”
“你——”池烈咬牙太用力,被嘴里的硬糖硌了一下。他指着下面的地铁轨道:“你他妈跳下去吧!”
雁回泰然自若:“怕你寂寞,我还陪你等了这么久。”
“你才寂寞!我不是也……”池烈声音戛然而止,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不是也陪你睡了一路”,幸亏理智地把话吞了回去。
“你‘也’怎么?”
“没事。”池烈闷声舔着糖。
不能提睡觉的事,一提起来,池烈就怕说漏嘴,让雁回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睡,还故意没把他叫醒。而这种行为背后的理由,池烈更不知道如何解释,当时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才会任由他枕着自己肩膀。
无论是对雁回解释,还是对自己解释,他都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返程地铁的速度降了下来,缓缓进站。车厢内部的灯光透过玻璃,把池烈视野彻底照亮。一直放置在地上,差点又忘记伸出手拎起来。
地铁停稳后,池烈下意识看了眼雁回,发现对方也正好在注视着自己,于是迅速地把目光移开了。
气温如此冷,自己的耳朵却毫无征兆地发热。这是发烧了吗?果然不该跟雁回一起浪费时间,永远都不会发生好事。不知道回去吃点药,睡一宿能不能好。池烈在心里默默叹气,最近也没遇到什么太糟糕的事,可就是心情坏透了。
尤其是今天,这个名为平安夜的日子。从雁回出现开始,自己的神经就一点一点地紧绷。
“池烈。”
地铁门开启的瞬间,雁回忽然叫住了他。
池烈不等回头,又听到他说了一句:“圣诞快乐。”
声音十分平静而随意。池烈只“噢”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地铁门走去。
在他即将迈进地铁门的刹那,后颈处的衣领好像被人拉扯住了,一股力道令池烈猝不及防地在原地转了半圈,接着就只感觉到唇上一凉。在感知到更多触觉之前,池烈的大脑就已经丧失全部思考能力了。
过量吸入尼古丁造成了眩晕感——这是几秒后,池烈最先察觉出的一件事。除此以外,还有檀木香气在鼻尖无限放大,以及雁回近在咫尺的睫毛,几乎要蹭进自己的眼眶。
雁回很快就松开了手,在两人的唇瓣彻底分开前,他用极低沉的嗓音在池烈嘴角呢喃着一句话。
“我刚才……一直都醒着。”
这句话钻进池烈的耳朵,把最后一点坚守阵地的理智压垮。他如同一台死机的电脑,在冰冷的空气里僵住了。来不及重新启动,就被雁回再次扳过身子。
自己的背脊被他推了一下,接着两步就跌走进了地铁之中。
身后的地铁门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