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珍进屋后坐到椅子上,冲宫女递了个眼色:“动手吧!”
宫女看了眼姚喜,朝她走去。
姚喜以为这俩是要对她下手了,吓得疯狂扭动着身子往墙边儿靠。她心里觉得冤枉,这位主子她别说得罪了,连认都不认识,为什么要害她呢?
宫女走到姚喜面前并没有对她怎样,只是蹲下身解下了她的腰带,然后用她的腰带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捆上了。“公主殿下,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了?”
“越紧越好。”冯珍有些苦涩地道。堂堂公主被一个太监轻薄,她的名声算是毁掉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孟公公把太后娘娘身边的姚喜绑过来,要她配合做一场戏,诬告姚喜轻薄她。她要是敢不依,轻则很可能招个地痞流氓山匪强盗做驸马,重则在宫中离奇丧命。
说来可笑,公主们的驸马人选都是由司礼监选送的。先帝爷在的时候,司礼监头子还不是唐怀礼,而是个无德无良的,那人为了挣银子,毁了前朝不少公主的一生。
怎么挣银子呢?有的人为了尚公主做皇亲愿意倾尽家财,只要往司礼监递足了银子,长得再惊悚也能被画得貌若潘安,八十老翁也能被司礼监说成十八少年,跛足癞头不是事儿,杀过人放过火也没关系。
公主嫁过去事情败露了也不怕,找个底下人顶事儿就好。至于嫁过去的公主,礼既成,夫家无大错很难再嫁,一辈子就那么完了。
孟德来是司礼监二把手,又把持着东厂,要想收拾她一个娘不在爹不爱的公主真的太容易了。母亲出身低微,她没有权大势大的外祖父可以依靠。至于父皇,假太监那事儿之后,父皇看她的眼神远不如从前慈爱了。
因为母亲只侍过一次寝就怀上了她……和林昭仪一样。
这世上,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名声坏了就坏了,总比毁掉一辈子甚至丧命要强得多。
宫里住着的公主不少,有先帝爷的闺女,有当今皇上的闺女。众公主里能有封号封地的并不多,要么地位极高,要么极为得宠。姚喜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哪位公主,不过她好像明白了。公主殿下这是打算陷害她非礼?啧啧啧,看来她一直顶着太监的身份,没有暴露女儿身还是有好处的啊!
姚喜心里踏实了许多,悠哉游哉地看着宫女将公主殿下五花大绑。她看宫女绑的绳结丑陋无比,甚至想上前指点一二:要不要本公公教你们龟甲缚啊?嘿嘿嘿嘿嘿嘿。
“帮把我衣裳撕开一点儿。”冯珍指挥着宫女,又问道:“派人去乾清宫了吗?”
“去了。皇上应该马上就来。”
冯珍点了点头道:“你把那太监解开后记得翻窗出去,出去后把窗户别上。”等父皇来了,一见门被反锁着,她被捆着,发生了什么太一目了然了。
宫女撕开冯珍的衣裳露出半边肩,然后去解姚喜身上的绳子。冯珍只被捆着双手,脚能活动,她走过去骑在姚喜身上,将姚喜的手脚紧紧夹住不让她动弹,冲宫女道:“把绳子割断赶紧拿走,被父皇撞见就糟了。”
姚喜根本没打算反抗。惹急了这俩人,万一对她下狠手怎么办?反正公主殿下这破招子也陷害不了她,倒不如乖乖等着皇上和太后娘娘赶过来。
宫女拿着绳子翻窗出去了,冯珍骑在姚喜身上,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奴婢见过皇上。”
有宫女给皇上请安的声音。冯珍俯身一口衔住姚喜嘴里的巾子,叼出来含在自个儿嘴里,然后站起身飞奔到床上躺下了,开始嘤嘤哭泣。
姚喜对于公主殿下的演技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啊!
如果她是真太监,而且和娘娘的感情没有那么深,肯定必死无疑啊!
明成帝推门推不动,怒喝道:“既然知道公主房里不对劲,怎么不想办法把门弄开啊?”
“太后娘娘身边的姚公公说帮娘娘给公主带个话儿,奴婢们不敢打扰。后来觉得不对劲,问公主殿下要主意都是姚公公代为发话,就从窗户缝往里偷看了眼……”宫女委屈地哭着道:“奴婢们恐贸然闯入姚公公会伤害公主殿下,只能请皇上过来为公主殿下作主。”
姚喜到底对珍儿做了什么?明成帝抬起右脚,用力往门上一踹。门开了。
明成帝站在门口,只见姚喜解开了衣裳躺在地上,女儿冯珍被捆住了,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正伤伤心心地哭着。
明成帝愤怒了。姚喜这个刁奴,仗着有太后的宠爱简直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居然敢轻薄公主。他瞪了唐怀礼一眼,唐怀礼识趣地领着众太监转过身去,不敢冒犯公主殿下。
明成帝走到床前,替冯珍摘下塞在嘴里的巾子,又解开她身上绑得紧紧的腰带,然后扯过锦被挡住女儿,揪心地问道:“珍儿,有没有伤到哪里?姚喜那畜牲有没有……”明成帝不忍心问。
冯珍不说话,只是埋在被子里哭。
姚喜心里有点慌。太后娘娘为什么没有和皇上一起过来?
看皇上气成这样,没准会将她就地正法啊!在皇上面前,一边是哭得梨花带雨的闺女,一边是本来就看不顺眼的太监。更相信谁还用问吗?
“来人啊!将姚喜拖出去就地问斩!”明成帝隔着被子抱住痛哭失声的冯珍。他不是没有疑心过冯珍并非亲生,可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丫头,口口声声叫了他十几年父皇,闺女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他怎么可能不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