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玉可还记得？”

念玉比上学的那群孩子年龄要小得多，郭氏原是不太同意她过早入学，但莫遇却觉得提前入学没什么不好，耳濡目染久了，自然日后学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些，再加上‘夫子’——钟子玉也站在他这一边，郭氏也便同意下来了。

“唔”念玉仰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嗯…闰…闰余”

背到后面，小丫头眼神飘飘忽忽地东张西望，最后落在钟子玉脸上，他收到她的‘求救’道“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可以了，记下来那么多”

莫遇似是不满意他对念玉的宽容道“严师出高徒，你可还是要对她严格些”

郭氏附和“是啊，教孩子还是严格些好”

“念玉还小，不必这么着急。急功近利，事半功倍。”钟子玉道。

莫遇放下碗筷，揉揉念玉的小脑袋道“你是老师，你说了算，那便听你的”

夜间，用完膳，郭氏带着念玉回屋写字，莫氏前几日去了山下的佛庙祈福，现下日日念经祈愿。莫遇叼了根狗尾巴草，躺在后山的巨石上吹晚风。

眯缝着双眼，几欲睡着的时候，一片阴影遮去眼前的风景，继而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眉间。

“你来啦”莫遇慵懒道。

“嗯”钟子玉见他困倦如往昔养的那只狸花猫，心中觉得可爱，朝他张开双臂道“过来”

莫遇眯着眼，眨了眨，乖乖地顺着他的手，环上他的脖子，窝在他肩窝处，鼻翼间又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李花香，忍不住亲了亲白皙的脖颈，喃喃道“嗯…真香”

钟子玉抱着他坐到巨石上哑然失笑。

片刻后，莫遇环着他脖子的手累了，便松了下来，钟子玉伸手将他的脑袋放到腿上，小心地把他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梳理整齐，铺在一边。

“晚膳时，谈到念玉的问题，后来你可是有些不快？”钟子玉贴心地为他按揉着发间的穴位道。

“唔……真舒服”莫遇笑了笑道“倒谈不上不快，不过只是意见稍不同罢了，但你懂得比我多，自然听你的”

“何来知道得多就是对的。我单是觉得孩子是弓弦，若拉得太紧，只会毁了弓，故不想过于严苛了”钟子玉道。

莫遇睁开眼道“你瞧，你说得多好”

钟子玉对他这句似贬似褒的话哭笑不得。

莫遇翻了个身，面朝他，环住他腰身，道“要是你有孩子，一定会是一个特别好的父亲吧”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夸奖我吗？”钟子玉将手搭在他发上道。

“当然，我当然在夸奖你啊”莫遇的声音从他腹间传来。

钟子玉扳过他的脸，注视着他道“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有你我就很开心了，你……唔…”

莫遇眼一闭，一抬头吻上钟子玉的嘴唇，身后钟子玉的手适时地托着他的背，轻轻摩挲着。

恰好又一袭晚风拂过，吹得长发灵动地飘扬起来。

亲了一阵，莫遇低头顺了顺气息，才发觉方才钟子玉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面带潮红问道“你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什么来着？”

钟子玉嘴角一勾，俯身道“你是我带过最好的孩子了”

莫遇脸颊又涨红一分，急急伸手抱住他道“我们下山？”

“要回房吗？”钟子玉道。

莫遇缩在他怀中含蓄地点点头。

钟子玉唇边的笑意愈发地张扬鲜明，抱起她，高声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莫遇若有似无地锤了捶他的胸口，压低声音道“闭嘴”，接着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明日那些孩子会不会又缠着你不放？”

“不好说”

“不行不行…”

“……”

山间烛光熠熠，一对璧人身影绰绰，一言一语，应答着，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