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花酒喝下来,李明翰和李沛霆两个人已经成了好朋友,也许是因为同为纨绔子弟出身的原因,二人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方才因为马车与轿子冲撞产生的一点不快,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马车上,李明翰便已经感受到了这位李二公子的豪奢生活。车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行走起来异常的平稳舒适,车厢里,铺着锦缎制成的铺垫,一具香炉在向外发送着不知道什么香料,令人心神为之舒爽畅快,车厢的板壁上悬挂着几副字画,一旁的暗格中摆放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几件鼎炉之物,除了烟茶果品点心之外,还有几名面容姣好的侍女在那里伺候。看到这幅景象,李明翰不由得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这厮倒是好会享福!”
不过,到了号称“色冠广州全城,艺压珠江两岸”的大虾细虾姐妹两个的花船上,李明翰越发的惊呆了!原来太监也可以喝花酒的!
一身薄纱制成的黛袄,将大虾细虾姐妹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姐妹俩个见到钱公公的到来,立刻如同出谷黄莺一般娇滴滴的向他扑来,看得手执绣春刀在跳板下站班的锦衣卫们心中又气又恨,“你个没卵子的!这样的两个小浪蹄子,也是你能够招架的住的?”
倒是李沛霆比较会做人,一只脚才踏上跳板,回过身来招呼自己的亲随,“和钱公公身边的吴总旗吴大人说一下,今天和公公一起出来的,每人赏十两银子。小旗加倍。他本人五十两。”
钱公公那里左拥大虾,右抱细虾,看得李明翰眼中心底几乎冒出火来。李沛霖一旁不住的举杯劝酒,给他搭了一个台阶。
几杯酒下肚,两个人的称呼也是热络了起来,因为同姓的缘故,便是互称宗兄。“宗兄,我见你眉目之间,愁云紧锁,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李沛霆的关切之语,登时勾起了李明翰的伤心事。
“唉!方才出府之时,被家父申斥了一番,因此心事不豫,这才有和公公与宗兄街头相逢之事。”
“呦!总督大人不是驻节肇庆,怎么又回到省城了?”一旁正在嚼着细虾喂到口中的水果的钱公公,有些不解。
两广总督兼巡抚广东的李逢节的治所,应该是在肇庆,此时回到省城广州,虽然说也有理由的,毕竟还有一个广东巡抚的职务嘛!但也颇能引起别人的想法。
“家父忧心国事,见两广地区兵备废弛,兵甲不修。打算整军经武,采办精铁铸造红夷大炮等物,广州距离佛山较近,往来极为方便。故此,才回到省城。”
“总督大人辛劳国事,正为吾辈楷模啊!”沛霆很恰当的送上了一顶高帽子。
“其奈奸商刁民何!”
李明翰愤愤的将酒杯一饮而尽,重重的蹲在桌案上。
他被李逢节训斥的原因,就是与佛山的冶铁行会、铁业大商人们谈判不顺利,铁价、工期等诸事不谐,这才被老爹狠狠的训斥了一番。
“这样的事情,让兵备道、广州知府、佛山县、南海县去和此辈去谈便是,何必劳动大公子的金身大驾?”
李明翰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好在有酒意遮盖,倒也不易被人察举。“家父的意思,是嫌小弟这些年只读圣贤之书,浑然不知稼穑艰难,有意要历练小弟一番。却不想耽搁了军国大事。”
“贤乔梓当真是忠谨恭勤之人!咱家佩服!”钱公公用沙哑的声音又给了李逢节父子一顶高帽子,不过,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心中雪亮,钱公公的话语里,未尝没有带着讽刺讥笑之意!
本来嘛!这种采办军需的事情,你只要发下一道公文,着有司办理,准备好工价银子就可以了。到时候,自然有一份丰厚的回扣给你,如今可倒好,你父子两个不肯假手于人,一心打算吃独食,结果如何?被人看了笑话了吧?且看你该如何收场?!
“不知令尊打算如何重整两广兵甲之事?”
“家父的意思,至少要铸造红夷大炮二十尊以上送往京师,留两广自用之数待定,另铸造红夷小炮100门,甲杖兵器若干!”
听了这话,不由得钱公公倒吸一口冷气!
二十尊红夷大炮,就算每门只要三千斤,二十尊便是至少六万斤,100门小炮,便是每门只有一千斤,也是十万斤,加起来便是将近二十万斤!这还不算铸造之时的损耗,不含炮架炮车等附件、不含炮子之需要。
况且,铸造大炮,成品率很低,每十门之中,能够成二三门的,便“堪称国手”。如此算下来,这二十门大炮,一百门小炮,所需钢铁便不是一个小数目,难怪李家父子露出如此难看的吃相。都是因为回扣太诱人啊!
“不知道世兄为何事忧心呢?”钱公公推开大虾细虾,坐正了身子,正色的询问李明翰。
“工价和工期!家父的意思,三月内必须交付至少三十万斤熟铁。每斤熟铁,不得超过一钱一分银子。可恨佛山冶者,竟然说一来工价少,二来工期紧。不肯接纳此事!”
“佛山不可以,世兄有没有想过,在这广州城中想想法子?”钱公公一阵坏笑,仿佛是即将偷到一只笨肥鸡的老狐狸。
“市舶之开,惟可行开广东,盖广东去西南之安南、占城、暹逻、佛朗机诸番不远。诸番载来乃胡椒、象牙、苏木,香料等货。船至报水,计货抽分,故市舶之利甚广。
此时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