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急道:基金会取缔前,我专门跟二姐说过,她不当一回事,现在各大银行都冻结了贷款业务,哪里去找人贷款?
“你这几年赚了些钱,又买车又买房,能不能拿一点给二姐,让她渡过难关。刘光芬焦急地道。二姐到底贷了多少钱?
“今天你姐夫跟我说,现在还有七十万元没有还。妈,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姐夫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光芬帮着侯卫东签了好几次字,知道他收入不错,道:侯小英是你二姐,你如果忍心看她被县里关起来,就不要管这事情。
侯卫东脑中的法律意识又钻了出来,他道:妈,这事得让二姐夫来找我,一家人还得明算账。
话未说完,刘光芬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侯卫东与二姐夫何勇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三年来,大家各忙各的,联系稍微少一些。他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电视,给二姐夫何勇打了电话过去,电话一直是忙音。
早上起床,他又给何勇打电话,电话仍然是忙音。
到了办公室,基金会工作人员送来了上青林贷款人名单,总共有四十三户,合计金额一百七十多万。最小一笔贷款一千元,最大一笔贷款十万元,这两人都在尖山村,而且相距不远。侯卫东决定从一大一小开始,试一试追收贷款的难度。
侯卫东、付江、苏亚军和周菁坐着社事办的长安车,便上了山,欠款最少的一户在尖山村。
车至半山,侯卫东就给曾宪刚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在家等着。
见了面后,曾宪刚先看了看贷款表,道:疯子,你说的老张家只有老两口在家里,穷得叮当响。莫说一千块钱,家里所有的钱恐怕没有一百块,这一户肯定追不回来。
“曾昭明是建筑老板,听说益杨初中就是他修的,这十万块钱应该没有问题吧。侯卫东问。
曾宪刚摇头道:难说。
“尖山村一共十二家贷款户,你看哪家最可能还钱?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觉得这些人都不会痛快地还钱,每年基金会都会发催款通知,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
侯卫东把曾宪刚拉到里屋,道:刑警队一直把黑娃的事记在上青林头上,刑警队李剑勇一直盯着山上,重点目标就是你。
“公安办案是讲证据的,刑警队把我叫去两次了,我没有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曾宪刚砍了黑娃以后,将手套、砍刀、血衣、摩托车全部扔进了深不见底的山洞里。这个地方隐蔽性很强,没有人能
査得到。此事唯一破绽是指认黑娃的曾三,如今曾三早就到广东打工去了,因此,他并不担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千万要注意,现在李剑勇盯着青林镇,你更要小心。侯卫东再三嘱咐。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来到了贷款最少的老张家。
老张家住在尖山村最偏僻的地方,是唯一没有通乡村公路的地方。他家一贫如洗,房子是土墙,墙面上一条从左侧房顶直到地基的娃娃口,随时都有可能倾倒,正中是堂屋,地面凹凸不平,由于屋顶漏水的原因,地面有一层灰黄的霉。
侯卫东原本以为他在粮站的居所是青林镇最潮湿的地方,可是见了老张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这个老张家才是名副其实的潮湿之家。
上青林公路修通以后,群众的收入普遍上了一个台阶,比下青林要富裕得多。穷成这样,侯卫东还是第一次看到。
说明了来意,侯卫东对这位老张尽管同情,却依着职责,开始了催账:你当初为什么要借钱?基金会发了三次催款通知,为什么不还?
老张一脸羞愧。
老张和老张老婆手上的皮肤如松树树干一样,老张用粗糙的手抓了一把花生,道:家里穷,没什么吃的,这是地里种的东西,随便吃。
老张的老婆抹着眼泪,道:这一千块钱都是我花的,前年我得了病,要住医院,家里没有钱,唐书记就帮我们在基金会贷款。不是我们不还,实在是没有钱。
老张用粗糙的大手,捧起花生,挤着笑容:干部同志,你们吃。
侯卫东吃了几颗花生,味道和千万颗花生一样,没有特殊之处,不过晒得挺香。他问道:老张,你有几个娃儿?,老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有了一丝不安,道:三个娃儿,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有了三个娃儿,家里还这么穷,侯卫东只能摇头。干部同志,我家老二到广东打工去了,年底就能寄钱回来,你们回去给领导说一说,再宽限我们两天。
侯卫东听他说话还很有章法,用语也有些干部味道,便问道:老张,你当过村社干部?
老张脸上的表情就活泛了些,道:我当年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我是上青林乡的贫协主席,打土豪分田地,红红火火的,别提多热闹了。他站起身,又进去倒了一杯水,只是水杯肮脏得无法下口。
看到了老张家的实际情况,侯卫东知道收款无望,他说了一句:老张,你也当过干部,知道国家的政策,等到你儿子从广东回来以后,就把钱还了。
老张听到侯卫东开了恩,激动得泪花闪动,捧着花生往侯卫东的口袋里放。
离开了第一家,众人又走了一段小路,才上了长安车。侯卫东就从周菁手里取过名册,在张世财后面画了一个钩儿。
每个小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