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作为理智的官员,他心目中的第一个词汇是一一稳定,第二个词汇是一发展。稳定与发展密不可分,把握分寸和尺度,就得看领导者掌控全局的能力。
他将蒋希东送到门口,一边握手,一边道:蒋书记,作为党委书记,你对絹纺厂有着义不容辞的职责,出了事情,项波要负责任,你同样要负责任。
蒋希东道:侯市长,今天谈的这些事情,我更多的是出于对绢纺厂的爱护。
侯卫东鼓励道:市政府对绢纺厂寄予了厚望,希望你和项波精诚团结,将絹纺厂的事情办好。
此时,蒋希东与项波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除了杨柏,蒋希东的六员干将以及六员干将手下的科长、班组长们,纷纷采取非暴力不合作运动,致使绢纺厂的生产经营受到极大影响。项波的每一项政令,蒋希东都暗地反对,两人的斗争已经如火如荼。从侯卫东办公室出来,回到厂里以后,蒋希东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四十三名干部以及两百名普通群众的签名,直奔岭西。
在省委办公厅,蒋希东黑脸通红,道:赵部长,我知道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找你,有违组织纪律,让你为难。可是,事关我们絹纺厂六千员工的生死存亡,请您无论如何也要转交给钱书记。
赵东在沙州当市委组织部长时,与蒋希东关系挺不错。当赵东灰溜溜离开沙州时,蒋希东一直跟随在其左右。在随后的时间里,两人一直都有交往。
赵东初任钱国亮的秘书,伴君如伴虎,伴封疆大吏如伴狼,为了彻底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必须要按照钱国亮的要求来约束自己的行为。
尽管他同蒋希东私交良好,却不想坏了钱国亮的规矩。他沉默了一会儿,直言道:钱书记最讲规则,这事还是通过沙州市委、市政府向省里反映。
“不管什么渠道,先请赵部长过目。蒋希东取出厚厚的一封信,郑重地用双手递给赵东。
这一封信前面平淡无奇,后面两百四十三个签名却是红彤彤一片,皆为血字。
看了血字,赵东脸色变了变。他在沙州任市委组织部长时,敢为农民负担重鸣不平,身上有着古代的侠义之情。但是,前一次的经历让他刻骨铭心,如今的位置让他小心翼翼。看了三遍血书,他没有改口,道:此事最终还得交给沙州,沙州几位领导态度如何?
蒋希东咬了咬牙,直接在赵东面前刺刀见了红,道:市委朱书记对企业工作不熟悉,基本上没有什么实质性动作。黄子堤心术不正,将项波弄上来当厂长,又让易中岭暗地与项波捆绑销售。分管副市长侯卫东倒是个内行,也肯做事,可他说话算不了数。
赵东对于朱民生没有好印象,反倒是对市长黄子堤的印象挺好,他没有在蒋希东面前表露感情,道:你别这么说市委、市政府领导,哪怕是私底下也别说。絹纺厂的事情最终还得依靠沙州市委、市政府,这一点你必须要想明白。
蒋希东道:省里应该出面,毕竟涉及六千人,若是闹起来,就是件天大的事。
赵东沉吟着道:老蒋,此事直接交到我手里,不妥当啊,如果有另外的渠道,我就好处理了。这句话是提示,也大有深意,就看蒋希东能否领悟。
蒋希东离开以后,赵东心情不佳,他总觉得欠了市绢纺厂一笔账。可是,在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屁股决定着脑袋,在他的这个岗位上只能如此处理。
蒋希东离开省委,脸色阴沉,比煤炭还黑。他坐在小车上,闷头吸烟,接连吸了两支,烟在车内聚集,如雾。他细细回想着赵东最后的一句话,猛然间,他想起了赵东说过的另外的渠道,马上拿起了手机,咬着牙给杨柏打了电话,道:我与赵东见了面,如今要多管齐下,有理有节弄出点声势。你以厂党委名义给省委写信,给省委组织部、省纪委、省政府写信,给省级相关部门写信。
挂断电话,蒋希东拿着信转身直奔岭西机场。
在蒋希东离开省委给杨柏打电话时,侯卫东带着朱言兵厂长来到省政府。
在楚休宏办公室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周昌全回到办公室,侯卫东赶紧和朱言兵迎了上去。
稍作寒暄,周昌全戴上了眼镜,坐在沙发上,道:你们两人先等一等,我看一份材料。
朱言兵将腰板挺直,一动不动。
侯卫东观察着看报告的周昌全。周昌全已经五十来岁了,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最明显是头发已经斑白一片,额头上留着深深的川字纹。
他专心致志看着报告,不时还皱一皱眉毛。看完报告,周昌全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道:思路还是可行的。
侯卫东坐得笔直,道:沙农如果不尽快找到婆家,只怕再打几个大浪就会散架。
周昌全又询问了朱言兵一些具体问题。
朱言兵对这位曾在沙州一言九鼎的市委书记很敬畏,平时说普通话总是字正腔圆,今天说起来结结巴巴。
周昌全在沙州执政时间长,对沙农厂的情况了然于胸,道:我没有反对意见,有三点你们要注意,一是国有资产不能流失,沙农和岭车都是岭西企业,合并起来手续倒不是太复杂。二是税收要留在沙州。三是工人情绪要安抚好。
朱言兵是一门心思合并到岭西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