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串他说的非常快,但吐字清晰,抑扬顿挫自在其中。
“他那装弹的枪顶着自己的头。我阻止了他,当时我们在公园里……”
“等等,你们去公园干特么什么?我没弄错的话,你不仅没杀他,还阻止他自杀。杀了他就能解决我的难题,也能解决你的难题,听起来更能让他解脱。”
褚青台词背得熟熟的,完全脱稿,道:“哈里。那不会让他解脱的。”
“肯!”
拉尔夫忽然放下剧本,抬头盯着对方,道:“如果我杀了一个小孩,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我一点都不会犹豫,我立刻就自杀!立刻自杀!我会立刻把枪塞进嘴里!”
伏地魔气场全开。威势逼人。
而那货眨了眨眼。依旧不紧不慢的样子,劝道:“哈里,那孩子还有机会,他还有能力做些好事。”
“……”
对到这儿,拉夫尔不再继续,已经摸清了彼此的等级。当然他十分诧异,对方能接住招,这在意料之中,但能接的如此轻松,这就有些神奇了。
那个东方人的英语台词功力稍逊。可不管自己怎么变换节奏,对方就是温吞吞的来,温吞吞的去,稳定得让人害怕。
所以他站起身,又更加正式的握了次手,道:“谢谢,褚!”
“不必客气。”
褚青依旧笑道,同时也默默谢了谢葛大爷。
……
哈里是个需要情绪控制的波uk”,但他真不是恶棍,只是个连孕妇都会迁就的原则崇拜型杀手。
这个角色很复杂,不过对拉尔夫易如反掌。因为正是从伏地魔开始,欧美大片里的反派全成了悲剧型的革命者,各种哲学思考和童年阴影,而且无限向中国的选秀选手靠拢:
比惨,比穷,比中二,比叨逼叨叨逼叨的跟主角讲道理,就特么不一枪怼死他,结果被主角秒掉的脑残程度。
好吧……我们应该怀着一颗仁慈的心去吐槽。
拉夫尔范恩斯的状态应该不错,提出今晚就可以拍摄。麦克唐纳反复确认,决定更改计划,将明天的夜戏挪到今天。
这场戏是讲,肯和哈里为了不引起骚乱,便跑到钟楼上去解决。而肯经过一番声情并茂的表白,成功打动了哈里。
此处的空间狭小,装不了那么多人,只留下必须的机灯组。
布鲁日昼夜温差较大,晚间寒凉,何况在83米的高处。褚青又添了件大衣,西装穿在里面,一张嘴就噗噗的喷白气。
趁着准备功夫,他还有心情看看那夜色,底下的建筑和行人在灯火中闪烁,街道竟似漂移不定,从黑暗的幻境中来,又在日出时消散。
居高临下的感觉谁都喜欢,重要的是,你清楚自己的脚踩在何处。
不多时,剧组就位,麦克唐纳挤在楼梯的缓步台上指挥:
“!”
褚青扶着瞭望窗口,瞧着迷离的城市,由衷赞道:“哈里,这是个好地方。”
说着,他随意踩了几步,又转回原位,道:“我不是虚与委蛇的说,这确实是个神话般的地方。”
拉尔夫面容阴冷,赞同道:“只可惜在比利时,不过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在比利时,就会有太多的人来这里,然后毁了它。”
“是的。”
他又笑又痛苦的点点头,喃喃道:“我很高兴来过这儿,在我死之前。”
话落,俩人转身面向对方,同时掏出枪。拉尔夫用枪指着,褚青却把枪放在窗台,轻轻往前一推。
“你特么这是干什么?”
“我不会再抵抗了,哈里。”
“那好!”
黑洞洞的枪口顶上他的额头,拉尔夫有些气急败坏,道:“我就一枪把你干掉!别特么学甘地了,你这算什么狗屁做法?拿起枪,不管怎样我都会……”
“哈里!”
褚青忽然打断,面部肌肉在微微抽搐,不是很丑的那种扭曲感,而是精确控制在两道浅浅的法令纹线上。
随着嘴唇一开一合,那丝抽动倒是像自然反应,从心里头一点点的流露到唇角:“我欠你的,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情谊。因为所有的那些,我无条件的爱你。”
“?”
拉尔夫用一种特古怪的音调,发出这个问句,手却不自觉的放下枪。
“……”
褚青看着对方,居然带了点暖暖的怀想。
他像极了一位老伙计,在某个秋日的午后,摆上一桌廉价的红茶和小饼干,冲自己伺奉多年的主人发发牢骚:
“你的正直,你的荣耀,我爱你!你应该放过他,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你执意要杀他,我只能说‘去你妈的,去你妈我们的情谊!’但我不会和你争斗,我接受你的惩罚,是的,我全部接受。”
即便言语很不客气,但没有恶毒,没有愤怒,没有恳求,就那么唠唠叨叨的说完。仿佛你听或不听,我等下都要接着去修剪那该死的花草。
“……”
时间似乎停止,拉夫尔的眼睛变成了两颗凝固的绿珠子,他已经慌了,真的有些慌了。
众所周知,他有两个标志性的表演技巧:迷人的笑容,摄魂的眼神。凭借这两种模式,使得他在恶魔与情圣之间转换自如。
尤其是后者,他的眼神戏非常出名,往往依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