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这事儿没商量余地!”
林国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嚯地一声站了起来,“林学涛,我算是看出来了,自打我当上这个村长,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就没断过!我可告诉你,老林家世代都是实诚人,绝对不干这以权谋私的事儿!让村里传出去,我林学涛刚上任没几天,就给自己儿子抢人家的地,我老林头还有脸在村里见人么!这事儿,你想也别想!”
林学涛也急了,嚷嚷起来,“瞧你说的什么话!这哪儿是抢,我这不是花钱收么!市场经济时代了哩!物尽其用,您怎么就不明白……”
“别跟我这儿说这些新词儿了!反正你要人家的地,那就没门儿!你小子也是乡下长大,难道看不清,地是啥?那就是咱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你要断乡亲们的活路,我头一个不能答应!”
林国庆说着,把烟锅子在桌面上磕得咚咚响,态度坚决得跟石头一样。
林学涛娘在一旁看着父子俩争得脸红脖子粗,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帮谁好。收村民们地的事儿,在村里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也不太懂,但从小涛的语气中也能听出几分,他的眼光比自己爹那是要远多了。
林学涛一阵苦口婆心地给林国庆分析来分析去,哪儿知林国庆虽然经历了一些事儿,脑筋变通了些,可一到关乎到土地的事情上,原先那股子倔强劲儿,就又发作了。
任由林学涛好说歹说,林国庆就是一句话:要他动员村民们把地转让给自己儿子,没门儿!还说宁可不干这村长,也绝对不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反过来倒把林学涛好好教训了一番。气得林学涛一时不知什么说什么好。
林学涛娘在一旁一会劝老件,一会劝儿子,可林学涛这会儿从他爹那儿遗传来的倔脾气也发作了,两人各持已见,都不肯让步。最终,林学涛拍案而起,撇下父母,一头往门外头冲去。
“哎,小涛,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林学涛娘不放心,生怕儿子一时激动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来,在后背叫住了小涛。
“我去找人!”
林学涛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哼!你找谁也没用!就算你把李茂昌搬来,我也不同意!除非他有本事把我这个村长直接撤了!”
林国庆吹胡子瞪眼的,坐在堂屋条凳上吼起来。
林学涛听了,二话没说,一头扎进了夜色里。任凭林学涛娘在后头喊也没回头……
村口大柳树下,强子跟涛子两人蹲在夜色中,两人都是默不吭气,一脸的无奈。
“涛子,你爹他真的连跟村民们提这个话头都不肯?”
“唉!那可不!他觉得村里的地就是命根子哩!天王老子都不能动!还说就是乡长去了都不好使!”
林学涛无奈地叹道。
强子愤愤地往地上淬了口,“你爹也真是的!以村长的名义跟村里人说一下咋啦?当初刘惠普当村长的时候,那可是明刀明枪地吃拿卡要哩!村里有谁吭气了!本以为老爷子当上了村长,咱的厂子可以在村里大展一番拳脚,这可好,还没开始就栽了跟头……”
林学涛沉默一阵,暗暗捏紧了拳头,“强子,这事儿咱们必须得干成!要施展拳脚,就非得有土地不可!这关咱都过不了,那还怎么混!我再想想办法。强子,你去查查,咱后山种植园附近那几十亩地,都是哪户人家的。”
强子点点头,答应下来。
一连几天过去了。林学涛在家里再也没提收地的事儿,林国庆心里头虽然怀疑,但也看不出个端倪,想着许是自己那天训斥了一番,这小子真收手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一个星期后的下午,林国庆刚刚把村里的会议开完,十几个村民议论纷纷,有说有笑地进了村委会的办公室。
“村长,你可在哩!正好,给办下手续……对了,涛子呢?”
“在厂里。”
林国庆整理着桌上的会议文件,头也没抬的回了句,“办啥手续?”
“土地承包转让手续么……”
林国庆心头陡然一惊,从村民手里拿过相关文件一看,老脸上的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