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氏如何反应长平并不在意，她要看的是听说今日可能会微服来蹴鞠赛上的天子，巧了崔林氏刚才这反映，想必两人私底下已经见过了。

长平笑笑，眼里却是肃杀。

宫外可不比宫内密不透风，一旦有所疏忽，那可就是致命的了。

长平为这一日筹划了许久了，她甚至觉得这是她熬了八年才下定决心去做的一件事，这八年里，她无数次有过这个想法但都放下了，以至于八年后的她才会落到今天这个被动的场面。祁重熙八年前早就该死了，但是如今死了也不晚，她手里握着龙卫军，即使不能完全掌控局面，但是到时候推个傀儡上位暂时稳定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个，长平就忍不住内心的激荡，她努力冷静下来，一遍遍的设想着今日的安排。

悦娘可不知道面前人的打算，但她看了看场上胜负已定，再看看已经逐渐散去的人群，也不耐烦同这个长平长公主继续耗时间了。

“臣妇身体不适，这便要告退了，还请长公主见谅。”

长平这时候却是格外的好说话，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深深。只不过大概是平日里笑得不太多的缘故，这样笑却是有点怪怪的，悦娘看了反倒心里更觉得不舒服。

等回到崔府的时候特意让王妈妈到面前来。

“妈妈，今日那长平长公主特意让人邀了我一同看蹴鞠赛。我本以为她有所图谋，但是一个下午竟都没怎么同我说过话，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妈妈肃了神情。

“夫人放心，这就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精心点，看看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悦娘点点头，看见在旁边伺候着的扬春，眉目忽然就舒展了些。

“怎么才休息这几日就又来伺候了？”

扬春眉眼里都是笑容。

“还请夫人体恤体恤婢子吧。夫人的吩咐厨房里哪里敢不听的，每日里都送各色的补汤过来，婢子休养了几日，这脸和腰可都粗了一圈了。”

悦娘还凑上去捏了捏扬春的脸，像模像样的点点头。

“的确是有肉了。”

引得扬春的轻嗔。

一番顽笑之后，悦娘才松快了今日紧绷了一天的精神，但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直了身子。

“那日扬春落水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这事扬春也是当事人，自然听的也认真，眉头紧皱，开始回想当日的事情。

王妈妈想到这事，刚才因为顽笑而松快的心情全然没有了，声音沉沉。

“夫人，这事的确有蹊跷，特地找了有经验的木工师傅来看，这栏杆断的可疑极了，不像是被重蛀的，倒像是被利器磨过，所以人一靠上去便就断裂了。”

悦娘点点头，继续问话。

“这几日到过亭子里的都查了吗？”

王妈妈自然不是一个粗疏的人，相反，她心思缜密的不行。

“原来从江南跟着来的几个都问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唯独几个二爷初初来京时，从牙行里买来的几个有点嫌疑。”

王妈妈想了想，又添了一句。

“现在想想倒是觉得这事情都太顺了，仿佛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一样，夫人这头想赏鱼，那头前几日前头便正好有人在卖这观赏的锦鲤了。”

悦娘想想，忽然就笑了。

“这京里的水太深，咱们初来乍到的怕是最后又落一个不明不白的结局。依我看来，妈妈也不必再这多费心思了，嘴巴紧的即使再撬也不会开口，现在能说出口的恐怕知道的也不会太多，将人全绑了送去京兆尹那里去，安个名头要求严惩。”

“这京兆尹当初年轻时曾在崔家求学，算得上有点香火情，你将话带到了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

“这事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了了的。”

悦娘说到这儿，将茶杯一掷，上好的白瓷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摔了个彻彻底底。茶盏里的茶水却是溅到了悦娘的群上，她今日穿了件姜黄色的褶裙，乍一看就格外的显眼。

王妈妈见她不复刚开始的狠戾模样，这样乱扔东西、嘴里还说着气话的样子就越发觉得她在耍小孩子脾气，再看她的裙衫，立刻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