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意料之中，形势逐渐翻转过来，张起灵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吴邪那边更是变成了单方面的挨打。然而吴邪却不感到疼痛，他不停的在想着，小哥怎么样了？

张起灵堪堪应付着黑背老六，余光看见完全处于劣势的吴邪。忽然间心中有一丝抽痛，不知为什么，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着这个人。他出手的招式越发变得不要命，一举一动恍若背水一战，不留后路。

吴邪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一双眼怔怔地看着朝自己拳打脚踢的人，做着本能的也是最无能的反抗。那些人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要伤他性命，看到牵制住他以后，只留下一人，其余人都参入了张起灵那边的斗争。吴邪心中恨得发狂，却什么也不能做，看着那个蓝帽衫的人逐渐陷入弱势，看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他的衣服，看他终于支持不住，用黑金古刀撑着，单膝跪倒在地。看到张起灵这副动作，黑背老六等人停了手。

到底如何能够长生？黑背老六站在张起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张起灵低低的说。

张家人已经如此，怎么可能不知道！黑背老六似乎隐忍了许久。

张家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谓的长生。张起灵没有抬头，吴邪却感受得到，他在说这话时，语气里竟是如此悲伤至极，仿佛他说的是一个令人崩溃的现实。

那我倒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是这副样子？

我不想忘记。张起灵忽然如同着魔了一般，抬起了头，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眼中充满了茫然，然而语气竟是如此的虔诚，没有理会黑背老六的质问，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不想忘记，我不想忘记，我不想忘记，我不想忘记，我不想忘记

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枪声，站在最外边的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背老六顿时一惊，急忙命令手下的人掩护他，他到墙边摸索了一会，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墙上出现了一扇门，他们一行人立马钻进门中了。吴邪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又有一队人从道路那头鱼贯而入，追上了他们。

然后是潘子熟悉的声音：小三爷！

他松了口气，强撑着走到张起灵面前。张起灵仍是怔怔地望着前方，并没有理会吴邪。吴邪一眼就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玉的碎片，黑背老六并没有多加注意它，似乎比起它来，问出张家的秘密更为重要一些。吴邪露出有些不忍的表情，趁着张起灵失神，他抽出齐羽送给他的匕首，快速的在自己手掌心划了一刀，鲜血顿时从伤口涌出，滴在地上的玉的碎片。这块碎片原先沾有张起灵的血，安然无事，吴邪的血滴溅下去的时候，它却如同被腐蚀了一般，以极慢的速度溶解着，就好像有人在加热一个冰淇淋。吴邪咬咬牙，又在手腕来了一刀，更多的血滴落而下，也加快了玉的碎片溶解的速度。然后滴滴嗒嗒的声音终于是吸引了张起灵的注意，他猛地回头，看到眼前的场景，刹那间脸色如同白纸。

☆、第三十二章

他告诉我们，若有一日，张家只剩下最后一人，那便不要留存这个希望了。

二月红夹杂着叹息的叙述犹在耳旁，听到这句话时的吴邪心中似有东西堵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仿佛透过了漫漫时光，望见那个面对着飞来横祸无可奈何，却不得不肩负重担的一族之长。他最终仍是败给了命运，亦或是败给了自己当初那份不该有的好奇之心。面对着家族那渺茫的未来，他只能留下毁灭这唯一的希望也是绝望的源泉的方法，为的便是在后世的某天断绝了这谜局。

鲜血滴落的声音兀自在这空荡的石室中回响，待到那玉再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化作一滩晶莹透明的水，与殷红的血交融在一起，恍若有一丝妖艳。吴邪长出一口气，简单地在手上绕上了一圈纱布。

他感到疼。极少与人打斗的他，根本无法在刚才的混战中占有任何优势，全身仿佛每个角落都在隐隐作痛，他甚至有一丝晕眩，迷糊中看了眼，手上的纱布果然很快又被染成红色。然后这都不是他在意的地方。

张起灵一语不发，只定定地看着吴邪的背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三米，周围都是吴家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人敢上前打断这僵局。

吴邪知道，他或许该回头，把所有那人已经忘记的东西全盘托出，告诉他他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不能。

他不会信。

是了。吴邪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你吴邪是什么人，于他不过一个萍水相逢之人，哪来的资格让他去相信。

吴邪动作僵硬地转过身。他从来没有觉得面对一个人会这么难，一个转身会这么漫长。

他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色，几次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了一句：小哥

他是见过这个人刚失忆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却也不及此时的冰冷。一眼便犹如利刃刺在吴邪身上。张起灵面对这句呼唤并未有任何的触动，他撑着黑金古刀艰难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忽然朝着一个方向直直地走去。

吴家众人一愣，纷纷看向吴邪。

吴邪闭上眼，道：让他走。

他知道，吴家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信任，或许就这么让他毁于一旦了。

等到张起灵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吴邪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一旁的潘子赶忙上来扶住他，让人帮忙把他背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