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头彻尾的混蛋。拉维尔心想。

这从头到尾都是尼古拉在为他铺路，他从来就没想过什么龙还是什么人鱼，这都是他为拉维尔制造的试验场和引路标。如果拉维尔不熟悉做长生药水，那他来帮他熟悉。所以人鱼们的死状是那样的怪异，急速的衰老，像尼古拉一样老;如果拉维尔找不到龙鳞，那他帮他来找，米团身上的黑魔法会告诉他龙的所在。

他从来没想过别的，他只想要长生药水。自负，狂妄。

龙和人鱼，不仅仅是他们，其他所有的魔法生物，统统不在他眼里。

他从不觉得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拉维尔用一只胳膊挡住眼睛，他该继续做下去吗。

他不知道。他不做也许还会有其他人来做。尼古拉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他想要的。

拉维尔长叹了一口气，耳朵上的红宝石耳钉开始闪烁。

“拉维尔。”这是伊沃那天以来，和他的第一次通话，难得的没有寒暄，语气也正经地要命。

这真不像他。

“拉维尔，把药水做出来。”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是不是?”

伊沃的声音没有了波动，却又极为怪异地像是压抑着什么。

“知道了什么?”

“你是想说尼古拉想要控制整个大陆?”

“还是你的力量使不出来是因为被他封住了?”

伊沃的声音淡淡的：“你有什么想问的，我现在都可以告诉你。”

拉维尔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

伊沃轻轻笑了一声“那我告诉你所有……反正也没什么时间了。我被尼古拉要求看着你，因为你很重要，你要帮他做出长生药水，除了你，他还没找到别人能做出长生药水。你很特别，他也造就了你的特别。你的村庄被毁不是偶然，仔细想想吧拉维尔。”

伊沃的声音越来越弱，尾音有些没稳住。

“拉维尔，你要做出长生药水，一定要。”

“……不要相信……”

声音断开。任拉维尔再怎么努力，也没能再次联系上伊沃。

短短一段时间，伊沃和他讲了很多，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拼命地和他说着。

明明他的声音那么淡，那么弱，就像是带着困意，拉维尔却感觉他在拼命地讲着。

拉维尔的眼眶涌出泪水，他睁大了眼睛却怎么也没办法控制泪水流出，他的耳钉再也没亮起。

“这样就够了?”

“够了。他会明白的。拉维尔很聪明。”伊沃淡淡地说道，嘴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你会死的。”

伊沃笑得如冬日的暖阳“我知道。不亏。”

“你满意了?”

“我满意了。”我已经没有遗憾，虽然我仍对一些人有所亏欠，但我把能做的都做尽了，希望他们以后可以……

阿帕里斯接住伊沃软软倒下的身体，他的世界陷入长眠。

让死印拖了这么长时间才生效，也花了他不少时间了。

伊沃的身体摔倒了地上，阿帕里斯拍了拍手。太重的东西他拿不动太久。

第三十三章

最开始是哪来着。

村庄，爸爸，妈妈，祭司爷爷，还有扎着辫子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已经不记得了。

布依卡娜是传说里的神草，治百病，祛百毒，活死人，肉白骨。

布依卡娜村的人，像是生来就被神亲吻过。

他们这里出过无数个闻名的药剂师，整个村庄，从老人到幼童，都是做药的一把好手。他们好像为此而生，轻松便能达到他人毕生都难能企及的地方。

“这个是什么?”温柔的女声响起。

“幻幻草!”

“拉维，要叫它胡安草。它的作用是什么?”

“生骨，消肿，活血，痛痛飞!”

“那这个呢?”

“皮拉果!”

“他的作用呢?”

“做美味派!”

“拉维!”女人无奈地拢了拢额旁的碎发，皱起眉作出严厉的样子，声音里却藏不住宠溺。

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一直都不肯正经地学。偏偏到了老祭司那里，每次又都答的滴水不漏，让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每次都要她头痛。

“妈妈~今天晚上做派怎么样?”

“不行，你最近吃太多派了。”

“妈妈?妈妈，妈妈~”小拉维尔拽住女人的衣角，靠在女人裙上使劲扭动，不给派就撒娇是小拉维尔的一贯作风，屡试不爽。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败在了他手上。

“只能吃一小块。吃完晚饭才能吃。”

“太好啦!”小拉维尔一下子蹦了出去，一下子跑地没影。

今天的问题还没问完，又让这个小机灵溜了。

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看着被扔在一旁的各种材料，笑着说：“又被他跑了?”

女人叹气说道：“是啊……”每天看着拉维尔，天天都要叹气，她感觉自己都要老了。

“现在的孩子真聪明啊，总能找到理由溜掉。我当年可是被按在椅子上哪儿都去不了。”男人看着略显开心地说道，语气倒是有几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