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司令最近新学了桥牌,对这种洋玩意儿很觉新鲜,而且又是可以下赌的,瘾头更大。
他正忙着看牌,又被副官在旁边唠叨,未免就不乐意了,转过头来,对着张副官一瞪:」你他娘的什么都好,就
是呱噪。不是说了你自己去办吗?你是聋了还是想和本司令对着干!」
张副官见他这样,知道问不下去了,赶紧敬个礼退下来。
拿着请柬出来,便思忖起来,有职分的人有几个,偏偏都忙着,而且就算他们有空,这些当兵出来的连长营长,也没一个能出席那种西洋场合。
他烦恼着人选的空当,正巧对面宣怀抿睡眼惺忪地过来,顿时眼睛一亮。
这个宣怀抿,张副官是知道底细的,名义上是展军长的副官,实际上这副官的工作都在床上,都晌午了才爬起来,走路脚步也发虚似的,可见昨晚又做足了荒唐事。
如此一个人,可不正是有职分又吃饱了闲着,正该派个差事。
何况他也是大家子的少爷,洋人的玩意多少也懂一些。
张副官想定了,迎上去笑着和他打个招呼:」宣副官,有空吗?耽搁你一会,和你说两句话。」
宣怀抿平日只跟着他那位军长,并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尤其张副官,因为是跟着司令的,眼角也比别人高,很少和他打交道的,不知今天怎么忽然主动打起招呼来,奇道:」张副官,你找我有事?」
张副官和他走到院子一角,便说:」兄弟有一件小事,想请宣副官帮个忙。」
宣怀抿更奇:」张副官这样的能人,还有事要我帮忙?」
张副官说:」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同僚,总有彼此帮忙的时候。拜托,拜托。」
于是,便把同乐会发了请柬来的事说了一番。
又笑着道:」兄弟想了好久,到底只有宣副官最适合。别的都好说,单只西洋宴会这种玩意儿,实在除了宣副官精通外,这里再没别人了。」
宣怀抿明白过来,不免嘴角有些上扬,装作不在意地说:」原来是西洋人的玩意,从前家父在日,朋友很多,也常有这样的请柬。我不敢说精通,但是过去一趟,也不至于输了场面。」
张副官说:」那是。」
宣怀抿平时只要应付了展露昭,其他时间都是闲着的,也正觉得闷,对同乐会也不禁有了兴趣,就问:」不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举办?」
张副官把请柬递给他:」都写在这里了。」
宣怀抿就打开抽出来看。
这请柬虽是提前几日发的,但送过来用了一日,因为不重要,在门房那里又呆了一日,后来到了张副官手里,张副官把一堆文件放着满满处理,又耗了一些时间。
现在一看上面的日期,明天就是正式举办的时候了。
宣怀抿瞧着请柬用的纸张,顶名贵的,知道是费了心思准备的,看完了,正要折好塞回信封,忽然一样东西掉下来,落到地上。
原来信封里面还另附了一张带着花香的彩色信笺纸。
这同乐会的筹备还真的周到,竟把节目单也抄了一份,用毛笔端端正正写在信笺上,和请柬一道送过来。
宣怀抿弯腰把那纸捡起来展开,眼睛扫到最后一行,眉毛猛地一跳。
张副官看他神色奇怪,问:」怎么了?」
宣怀抿掩饰着说:」没,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同乐会,会有这么多节目。」
张副官说:」也是。我看那纸条上,古古怪怪的节目不少呢,很多东西我竟是没听过。对了,有个叫什么铃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别是咱们中国说的杂耍吧?」
宣怀抿笑道:」哪里是,差远了。这梵婀铃是一种西洋乐器,真的要比,倒可以用我们中国的二胡来作比方,也是拿着弓拉弦的。」
张副官释然道:」原来如此。实话说,洋鬼子虽然长相丑,但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实在不错的。」
宣怀抿说:」当然是顶不错的。要不是这样,司令又怎么会整日想着和洋鬼子做生意呢?」
张副官忙道:」宣副官,你可不要乱说,你是军长的副官,说这些没根据的话,让别人听见了可不好。」
宣怀抿也知道说漏了嘴,点头说:」我知道。」
张副官说:」司令还有事吩咐我去办,就不和你多聊了,以后有空一块喝酒。同乐会的事,就拜托你了。明天一早,我吩咐司机在门外等你。」
叮嘱两句,快步走了。
宣怀抿拿了请柬回房,无聊地过了大半日,展露昭才从外头回来。
晚饭时,宣怀抿把张副官拜托去同乐会一事说了。
展露昭说:」什么同乐会,不就是一群官老爷娘们吃吃喝喝,闲人干闲事。」
宣怀抿问:」你要是不许我去,我就不去了。」
展露昭说:」你不就是个十足的闲人,你去正好。」
宣怀抿应了一声,别的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展露昭吃过晚饭,练了一个钟头的长拳,出了一身大汗,洗过澡,便抱了宣怀抿上床。
做完事,压在宣怀抿身上喘气,问:」你什么时候把你哥哥约出来?」
宣怀抿也被弄得胸紧气促,闷闷地说:」今天往海关总长的公馆打过电话了,听差说他不在,一早就到海关总署办事去了。」
展露昭哼道:」别和老子耍花招,你早上打了电话,晚上就不能打吗?老子没那么好敷衍,你就是个下三滥吃醋精,欠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