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有些不明言的怨忿。
轩辕去邪百思不解,只当暴一被林少歌胁迫,自然有些怨气。
他并不知道董尹带着人围住了十里寨,暴一处境十分危险。
这一次毒性发作,李师宴故意不给解药吊了他几日,许多事便拖延了。原本早该给暴一传消息,让他给董尹透透风声,引兵去围剿林少歌的。
但看到了这个“兮”字,他有些踌躇了。
他犹豫片刻,走到壁灯旁边,轻轻旋转那人俑形状的青铜灯的支钎,壁上露出一个五寸见方的暗格,他探手进去,取出一个看起来沉沉坠手的石盒打开,盒中只有一页纸,他将它取出来,两封密信放在一处,细细地瞧。
上一次,林少歌传信说,说若是放了燕七,夺嫡时可助一臂之力。
夺嫡,乃是以庶废嫡。轩辕去邪乃皇帝轩辕玉和皇后白贞的嫡长子,何来夺嫡?
轩辕去邪细细眯起眼睛,视线在“夺嫡”及“兮”字上徘徊。
难道,燕七说的人,就是林少歌?!
怎么可能!若是他,他怎么会……
轩辕去邪的瞳仁慢慢缩成了针尖大小,青铜灯焰在他双眸中跳跃,看起来就像毒蛇,预备择人而噬。
片刻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缓缓浮起了笑意。
……
……
李老根做了一辈子火夫。
战兵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都,十都为一营,十营为一军团,即一万战兵。
李老根负责五队一共五十人早晚二顿饭食,每月拿五钱银子。
他从来没有怨言,因为大把的人还在眼巴巴地等着他让出这个位置——就算倒贴钱,也是有人愿意做的。
因为兼着采买。
他做这夫火已经三十多年了,士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这么多年,李老根都没有真正见到过军队长什么样子。
平日里,这五十个士兵在校场上,和同行杨大山负责的那五队人一起,听从余都头的号令,排成一个整齐的百人方阵训练。一旦余都头被上面叫走,这群士兵立马像是一哄而散的蚂蚁,躲到墙根、树荫下,或者蹭到李老根那口大锅底下,总之就是偷懒偷凉快。
这一次随军出征,李老根惊呆了呀。
果然任何一样普普通通的东西,只要达到了一定数量,看起来都会变得很可怕,有一种庞然巨兽的感觉。
之前听说这是“十万大军”,李老根只呵呵一笑,在他看来,千人、万人、十万人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还不就是平日排队到他面前一脸谄笑,巴望他那大勺多舀些肉到碗里的兵痞子嘛!
李老根最喜欢干的就是,先满满当当舀起一大勺肉,掂一掂,在落到对方碗里之前,“不小心”晃一晃手,掉一半回那只盛肉的大桶里边,然后抬一抬眼皮,瞅瞅对方表情——啧,就像是心肝儿也跟着那肉颤悠悠掉到了桶里,皱着眉,咧着嘴“嘶嘶”吸气。那一脸肉痛真是不要太精彩哦!
这样的人,就算组合成了“十万大军”,那又怎么样呢?
事实证明,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那滚滚而来的黑色浪潮之中,李老根认不出那五十个兵痞子了,甚至连余都头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好像成为了某种巨大的、无法理解和想像的、某种活生生的物体的一部分。
每一个士兵,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作为“个人”的那一部分特质好像已经被抹杀在整体之中,化成了一个细小的部件,随着这尊庞然巨兽而动,不会恐惧、无坚不摧。
虽然这号称“十万大军”,其实真正作战的只有两万人,其余的,是像李老根这样的,以及临时征招的杂役军、后勤补给部队等等,负责粮草辎重等物事,这些部队零零散散缀在那两万人马之后,但其实人数是战军数倍不止。正是他们和战军一起,组成了这“十万大军”。
这一趟,李老根完全捞不着油水了。
因为粮食都随军出行,火夫们只能去粮车上领取日常份额。没有买卖,哪来的油水?
火夫队伍里终日笼罩着愁云惨雾,连带着煮出来的粥也稀得能当铜镜用。
闲时,李老根和相熟的杨大山二人凑在一块,三言两语间,就提到负责到平原城采买每日鲜蔬生肉的那个廖游——也不知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混着如此好差使!
言语间满是嫉妒。
这廖游唇上一颗大黑痣,痣上留了一撮毛——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嘛!听说和这一次掌军的指挥使沾亲带故。二人又凑近了些,聊到这两个军团原本的军主,眼下都得听命于那个镇东将军亲封的指挥使,听说年纪不大,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没人知道长啥样呢!
李老根咧开一口豁牙,低声道:“指不定是个娘们儿!那个廖游哪里有什么本事,凭啥捞着好差使?老杨你瞅瞅,这廖游脸上除了痣,还有啥?就一个大鼻头,听说呀,鼻子大,**强,八成是在床上把那个娘们给伺候舒坦了。”
杨大山明知他胡说八道,但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