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长辈、朋友、恋人、师长……很多很多，陈羽沐总喜欢给她赋予很多的角色，总觉得把师景在自己的世界里塞得满满得，就不会失去了。

最后的梦境是她在深渊里，师景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她带着她在天空翱翔，她们看了高山看了海洋，但是画面一转……天崩地裂，慌忙中，她从师景的怀里被甩进了沼泽里……

疼……那种无以言语的疼，她挣扎着，卻发现自己在下沉，然后是那种窒息濒死的挣扎……一直到她醒了……

李一林没有把灯全部关了，她留了一盏很柔和的床头灯，所以陈羽沐迷糊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昏黄的灯光，她一瞬间有点恍惚。

然后就是头上眩晕的感觉还有口腔有点发苦，还觉得膀胱要爆了……她撑着身体坐起来，一下子还觉得有点晕，但是实在太尿急了，她扶着床，没找到鞋子，她干脆踩在地毯上面。

然后扶着床和墙，跌跌撞撞的去了浴室，浴室地板的冰冷让她一下子醒了醒脑。

李一林一直都没有睡着，陈羽沐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佯装躺着，但是一直关注着浴室的动态。

在听到啪……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的时候，李一林直接跳起来，也幸好陈羽沐没有顺手锁门，所以李一林一进来就看到陈羽沐对着掉落在地上的漱口玻璃杯一脸无措的模样。

陈羽沐显得很茫然无措和脆弱，李一林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李一林，又看着地上碎了的杯子，说：“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它摔碎了……”

李一林怕她伤到自己，走过去，陈羽沐突然蹲了下来想要收拾碎掉的杯子，李一林终于忍不住的抱着她，把她用力的按在自己的怀里，说：“对，你不是故意的。”

陈羽沐被她抱着还有点懵，她抬头看着李一林，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有点惊慌的解释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嘴巴有点苦，我想漱口，但是手滑了，杯子就摔了。”

李一林觉得自己心都碎了，那种说不清的酸楚，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孩要承受这样的伤痛，她用力的抱紧她，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说：“嗯……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李一林的怀抱太美好，陈羽沐忍不住伸手回抱着她，仿佛喃喃自语的说着：“嗯，李一林，你要相信我就好。”

李一林怕她划伤自己，于是搂着她出了浴室，又让她在床上躺着，给她盖好被子，说：“睡吧，睡醒了，一切就好了。”

陈羽沐显得很乖巧的说：“好。”

李一林想去浴室收拾残局，刚刚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衣袖被陈羽沐拉着的，她低头，看见陈羽沐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她的头靠着李一林的手，不停的有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没有说话，没有哭出声，但是李一林却一下子浑身动不了，那种明明看着一切发生但是又不能阻止的无力。

她干脆维持着被她拉着衣袖的姿势，就站在她身边，她想也是陈羽沐要的不是她说什么，而是在她身边，她可以有依靠的哭泣。

这是陈羽沐自三年前后第一次这么哭泣，因为她是个骗子，她骗了李一林也骗了自己，刚刚她看着玻璃杯，想到的是三年前她第一次自|杀。

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她看着自己的手腕，觉得活着好累，似乎只要一下子下去，就解脱了，她不用担心师景要不要她，不用再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只有一个人。

于是她划了下去，然后，冰冷锋利的刀片划过皮肤，痛觉神经发出警告，真的好疼啊，她一下子就没有勇气了。

刚刚她看着那个蓝色的玻璃杯，玻璃杯上面是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那股黑色的念头又开始缠绕着她，划下去吧，这一切都是解脱了。

那股念头一直环绕环绕，终于她手中的杯子滑落的地上……哐……她看着那锋利的玻璃碎片。

然后是李一林破门而入，她仿佛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坏事急忙心虚的辩解着，然后她被李一林抱在了怀里。

那是一个陌生的体温陌生的怀抱，似乎似曾相识，陈羽沐觉得自己应该要推开她的，但是在这样的夜晚，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回抱了李一林。

说她自私也罢，但是这一刻，她真的不想推开这个冬日里，最靠近的阳光，就让她贪恋一下，等天亮了，她会做回陈羽沐。

陈羽沐不知道哭了多久，然后又模糊的睡了过去，最后是手机早上上班的闹钟把她吵醒的，她几乎是被惊醒的。

醒来就看到李一林趴在她旁边，两个人一起睁开眼睛的，陈羽沐有点尴尬，说：“对不起。”

一开口，发现嗓子沙哑得的厉害，李一林抽出自己的手，说：“没事儿。”她到旁边床坐着看着陈羽沐。

陈羽沐歉意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浴室，说：“我先去洗漱？”

李一林想起什么，说：“我先去吧。”

陈羽沐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李一林就去了浴室，看到地上碎掉的杯子，她用毛巾把杯子的碎片抱起来，确认了没有碎片之后，才被包裹着碎片的毛巾丢在垃圾桶里。

叹口气，然后开始用温水洗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带着淡淡的黑眼圈，想起昨晚陈羽沐哭泣的模样，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原来动情真的挺伤人的，不管对方对你爱还是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