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送，但你明日必须走，我要是回不去，你就再出来一次把我尸体捎回去。”

杨白花环顾四周，这本来残破的古庙，渐渐被她收拾的干净，整齐，渐渐像是一个家。

我不奢求大富大贵，但我是个男人，我会给你一个家，但绝不是在这残旧的破庙里，这里配不上你赠与我的爱。

但这些话，他没说。

“呸呸呸，说什么生死，你是我小观音的男人，观音菩萨不许你死，你就死不了。”慕容青虞语声温柔，语气却无比坚定。

“放心吧，我即使怕死，有你这个虞美人在等我，无论如何我也不学戏文里的楚霸王。”他们自小便喜欢听那个老头子酒后疯癫的点评天下事，讲到楚霸王的结局，那个老头子总喟叹道“英雄美人，只是美人不在，还有谁钦慕英雄风骨，再回那江东又能如何呢？”

“不只为了我，就算为了参甲，为了老先生，你也该早日回去的，他一个人太孤寂。”慕容青虞说罢轻叹口气。当年那个总爱叫自己“小小虞美人”的老头儿，今日只能追忆。

“不会，不会，你忘了他活着时还总爱说，“我于阳间无故人，阴间知己二百千，他过的一定还不错。”杨白花摇摇头轻笑，笑容里几分黯然被他悄然掩去。

“总之，你要早点回去，我们都会等你。”

“好”

她说的平平淡淡，他答的平平淡淡，平淡的就像一个妻子告诉自己的夫君早些回家吃饭这么简单。也许有些男女间原本就不必信誓旦旦，如果害怕失去，那可能是你还未真正拥有。

夜已沉下，夜风渐寒，他轻轻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秀发，她淡淡一笑。

古庙里点满红烛，慕容青虞换上了一袭红袍，坐在床边，烛光下，她一笑比当日桃花娇艳。

庙外寒风起，庙内烛光已灭，却仿有春意融融。

这一夜，风情无限，她将身与心完全付与他。

愿庙间这对年轻恋人，能如这庙间大佛般永远欢喜。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杨白花醒来睁开眼时，怀中的人已不见，手掌里多了一枚小小的玉观音。

桌上放了一个包袱，杨白花打开木桌上她留下的那个包袱，一本泛黄书册，两件她亲手缝的的衣衫，一件粗布衣，一件丝绸衫。包袱旁，还有一张雪白的宣纸，纸上寥寥几笔，有个小男孩手里拿着玉观音，有个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木头小人，两人挽着手，向一处桃花林走去。杨白花静静的看着这张简单的画出神，画上墨痕未干，人却已不见。

杨白花手里还攥着那枚玉观音，怀里的那个小木人已不见了。他那就这样站着，静静的等着，等着这纸折好，和那块玉观音一起揣到怀里。

重新收拾好包袱，杨白花提着水桶，向那几棵小树一一浇着水。浇罢水，杨白花走到大佛前，断了的佛头又重新被放好，那大佛又在开心的笑着。

杨白花向大佛一摆手，向着山下走去。

边走边以莲花落的曲调唱道：“无富贵，不还乡，还乡莫忘了，娶那白衣小娇娘。”

山上庙的屋顶站着的提剑女子，望着那愈行愈远的身影，莞尔一笑，说了一句“真难听”。

白衣女子说完，也下山而去。

男子向北入城，女子向南。

只留下了山上几株小树苗，在初春的风里，慢慢长出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