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的气氛是压抑的，甚至是令人窒息的。但是，杨雨峰或许没有其他人的压力大，只知道拼命的学习，就像风调雨顺中的庄稼一样，拼命地吸取养分，拼命的生长。功夫不负有心人，初次考试就获得班上第六名的好成绩，这可给了他极大的希望和自信。要知道，凭高考分数，他可是班上中等偏下的。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这是补习班开学典礼上，副校长引用来激励他们的话。杨雨峰深知其中的滋味，把自己禁锢的苦闷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每时每刻的思考和背诵让人感到精神恍惚。要不是有硬朗的身体，要不是有坚强的毅力，补习班的岁月只有阴云，只有风雨，不见阳光和彩虹。或许是他原本就聪明，或许他过去读书根本就不太用功，总之，越到后来他就越充满自信，班上的同学也一直把他当成是优秀生看待。他坚持着，规划着，按部就班地做着每天学习的事，时间安排甚至精确到五分钟以内。就这样，补习班的岁月漫长而短暂，痛苦而幸福。考完高考后的他恐怕是所有高考毕业生中最轻松的，结果怎样不好说，但是一定能考上一个学校。

结果出来了，他竟然考了班上的第一名。

这种荣耀不仅仅是名次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给人以高度，给人以自信。它证明了个人的存在，证明了个人为获得成功所需要的计划、策略、智慧、毅力等因素所起的作用。在以后的岁月里，杨雨峰对待事情更有眼光，虽然很少被认可过，可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正确的。这是谭明华不具备的。

当然，往事如烟，一切都是浮云，同学间讲的更是友情，更何况杨雨峰从不把过去的辉煌挂在嘴上，就是知道高考结果时也没有太兴奋。拿成绩那天早上，同学告诉他是第一名，他根本就不相信！一向被班主任看好的班长没考好，拿着全班的成绩通知单不知去哪儿郁闷去了，让所有的同学白等了一早上。杨雨峰没着急，倒是与他同去的好友坚定的肯定他应该是第一的，心里有祝贺，也有些许嫉妒。遇到的其他同学也祝贺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担心着自己的命运，对别人的成功没有任何不爽，成功和失败都是个人的事。下午，杨雨峰到班主任家拿到了成绩单。成绩是第一。其实，他内心深处明白，排名是整体上的是，也就是若干人在一起的顺序。至于第几是没办法的，个人唯一可做的是努力做好自己。他不觉得骄傲，有实力比他强的，考成绩单上的分数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人怎样那是他自己的事。

除了学习，当然也有很多有趣的事。冬天里和美女吃雪糕，春天里到农村吃樱桃，下午与几个瘾君子教室中抽烟，课间在水泥做的乒乓球桌上挥几板。还记得，有一次杨雨峰刚点上香烟，抬头一看班主任却正看着自己。透过厚厚的镜片，他的眼神却十分平静，这倒使杨雨峰很惊讶。他曾在班上严令不准在教室和校内抽烟，一经发现就开除！杨雨峰第一反应就是灭了烟，赶忙放在兜里。他为此担心了很长时间，但班主任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他也意识到，班主任对他没太深的映像，连名字都叫错。拿成绩通知单时只说了一句：

“你考的还不错！”

杨雨峰大学时，在教师节给他寄过明信片。但后来也没心思联系，因为这个班主任实在不知道他是谁。

当时，他和谭明华交往也不多。自己当初比他有名气多了，更多的是与成绩好的来往，与美女作同桌。他被别人敬佩着，要是愿意的话能很轻松的搞定一个做自己的女朋友。要是那样的话，现在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想到林呈珠，他感到大脑缺氧。

谭明华倒是说起了班上的另一名女生，现在和杨雨峰都在居乐中学。话语中，谭明华说其实这名女生对他很有好感的，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把机会让给了别人。他说到那男的是如何辛苦的追求，而女同学对自己倒是有意。现在，女同学成了那人的女朋友。她叫陈红艳，一到学校两人都认出了对方。杨雨峰后来知道她已经有男朋友，而且从心里也没有想追她的想法。机会倒很多，陈红艳和另一个美女与他打伙在一起做饭，要是愿意的话很容易挖墙脚的。但她实在没有达到杨雨峰需要卑鄙的程度，所以他一直坐怀不乱。提到陈红艳，杨雨峰很为谭明华惋惜。

他们谈论着补习班的同学，议论着补习班的老师们。岁月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也有自己的天地。若干年后，彼此见面，或许中间的路途有几经挫折、几经磨难，可我们曾经在某一段携手共进，共同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这就是同学，这就是兄弟。不管地位如何，身份怎样，这种情感是永远不会干涸的醇酒。

酒桌上的战争也鸣鼓收兵了，两校的老师醉眼朦胧的看着几个领导。

“来，干！”

他们都起身，喝干了杯底的酒。

“说好了，下个月我们就来你们学校。”

高鸿用手拉着老虎的手说道，脸颊红红的，站着的身子左右摇晃着。

“说好了，一定的。”

街上，呼啸着北风，卷起一些塑料袋，飞向远方。陈家院的老师们，跨上摩托，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