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得看宝华寺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比这尊更大的金佛?”
林深雾重,诵经声渐渐听不清了,只有二人踩过落叶积雪的咯吱声。
“我们没有金身大佛,没有金顶大殿,不在山中,自然也没有云梯,这样说来,好像我们那儿什么都没有……”
顾雪绛来了兴致:“那你们平时干什么?”
“我教小师弟看书识字,师父给村民医病,师兄们春天帮大家种地,秋天打果子。”
顾雪绛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
“就这样啊。”
他叹息道:“不摆高贵姿态,不伪善欺人,远离纷扰、没有争斗的世外桃源。确实是个很好的地方。”
林渡之听人夸自己家乡,十分高兴:“师兄们话不多,但都是很温和亲善的人。”他忽而停下脚步,定定看着眼前人。
“你若当真觉得好,愿意跟我一起去那里吗?”
顾雪绛一怔,笑道:“你不想看星星了?这片大陆上,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
两人正相对无言,一声呼喊打破沉默,回音震荡山林,惊得鸟雀高飞:
“程千仞前来拜山——”
***
程千仞推开门就愣了。
大雄宝殿不知何时聚集了三四十人,有以慧德为首的僧人们。也有手拿拂尘的老道,腰佩宝剑的中年人,柳眉倒竖的老妇人,各门派服饰各异,好不热闹。
一眼望去,殿外也站满僧侣,黑压压一片。
寒冬昼短夜长,天色将暗,他才知原来与方丈谈了那么久。
程千仞走出禅房,所有目光盯着他。
“你们有事儿?”
“呵,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程院长好大威风!”
这声‘程院长’叫得阴阳怪气。
南渊学院的运行规则,在很多人眼中是非常荒谬的。
决定一山之主或一派掌门,先看传承,再看修为,投票选举算是怎么回事?
异数令他们厌憎,以及忌惮。
“哦。这位是……”程千仞想起来了:“山海宗刘长老。幸会。”
他不再是轻狂少年。不会像在太液池面对钟天瑜,两句不合立刻拔剑。一般情况下,他都愿意心平气和地聊几句。
“你们聚在这里,不会打算杀了我吧?”
被慈恩寺邀请,赶来参加燃灯法会的各派掌门、大长老,俱是一派上位者威严气势,但程千仞像讲笑话一样轻笑出声。
人群神色各异,没有人笑。
了悟从他身后走出来。
“阿弥陀佛,程施主哪里的话。在场各派,都与你师父宁复还结过血仇,他后来将此剑留给你,因为它,你与人又结仇怨,也是多有不得已。敝寺愿做个中间人调停化解一二,这柄剑,敝寺可代为保管,为它沐浴佛光,驱除凶煞之气。”
程千仞抱剑行走,被众人戒备地盯着。
“那我要不乐意呢?”
了悟道:“程施主不愿意,我们也无意伤你性命,只请你寺中暂住,听经洗尘,去去杀性。”
众人纷纷附和“大师果然慈悲为怀”。
大殿四壁,万千佛龛的烛光照在他们脸上,光怪陆离。
凡事不能明说,一定要搬出‘大义’讲道理。
程千仞都替他们累。
“你说的很对,只有一件事错了。”
了悟合掌:“请赐教。”
程千仞:“宁复还不是我师父,他是我东家。从前我领他的工钱,替他算账、买菜、擦桌子……”
众人俱是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了悟暗叹此人还算识时务,眼下与宁复还撇清关系,正好顺理成章交出神鬼辟易。
程千仞话锋一转:“现在我接下他的剑,就为他扛血仇、断恩怨。”
“既然是宁复还给我的,谁想要,我就替谁问问他。”
一位拿拂尘的老道喝道:“好啊!你果然跟他有联系!与那大逆不道的杀师叛徒勾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