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一阵锣响，疲惫不堪的长城军如释重负，仿佛听到了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转身跑离了血腥的战场。

燕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从水桶里舀出一瓢热水，顾不得烫嘴，“跐喽喽”的喝下肚子，从怀里取出干粮，喘着粗气，放到了被热水烫的有些麻木的嘴里。

这些燕军，大多是放下锄头没有多久的农民，跟着韩广只是打过几场小仗，也算见过了鲜血，也曾经杀过敌兵，可今日面对铁血的秦军，尤其是长城军这样常年与匈奴作战的铁血老兵，他们还是显得非常的稚嫩，要不是有姜维坐镇，恐怕真的很难抵挡住秦军一波又一波如潮的进攻。

如今压力一过，每一个人几乎都感觉到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看到秦军停止了进攻，韩笑把山头的防守交给了燕军副将，叮嘱几句，下了山，来到要塞之上。

要塞之上，姜维紧锁着眉头，远远的看着长城军的动静，韩笑走过来，顺着姜维的目光看过去，不觉也皱紧了眉头。

只见长城军的营地之前，架起了几十口大锅，下面烧着木头，大锅里的水冒着腾腾的热气，在大锅的旁边，站着一个兵士，牵着一匹战马，正在苦苦的哀求着。

“看来王离是要杀战马了，这可不是个好信号。”韩笑摇摇头说道。

“是呀，长城军有五万骑兵，至少有六万匹战马，这些战马足够长城军坚持半个月以上，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打算，可是要落空了。”姜维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些燕军的素质比秦军差得太多了，”韩笑小声的说道，“我们低估了长城军的实力，同时也高估了燕军的战斗力，照这样下去，首先挺不住的应该是我们，要不要和宋意联系，让他支援些兵士过来？”

“这样不好，宋义对章邯缺少足够的信任，在局势没有明确之前，他不会带领大军渡过漳水的，而且把他的军队交给我们，他也不会放心，所以这边只能是靠我们自己。”姜维否定了韩笑的想法。

“那么章邯呢，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些帮助？”韩笑问道。

“同样很难，章邯确有不臣之心，但是他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王离，在长城军没有解决之前，他也不会有所行动。”姜维低声的说道。

一时间两个人都陷入了沉寂，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很不利，一个死结摆在他们的面前，想解开，很难很难。

王离同样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在他的面前，一个骑兵死死地攥着马缰绳，苦苦的哀求道：“将军，求你了，不要杀我的小灰，它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和我一起吃，一起睡，就像我的兄弟一样，在和匈奴的作战中，没有它，我早就死了，求将军放过它吧，它只是伤了脚，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看着泪如雨下的这个骑兵，王离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痛，作为一员武将，他如何不知道骑士和战马感情，为了培养和战马的默契，他曾经要求骑手要和战马同吃同住，几年下来，他手下的骑兵，即使与在马背上生活的匈奴人比，也是毫不逊色，让一个骑士把他的战马让出来，作为粮食，骑士如何能做到。

可是如果不这样去做，二十万大军又如何度过这个难关，再说，如今断粮，又值冬季，战马也没什么吃的，早晚免不了一死，倒不如早些杀掉战马，度过饥荒，长城军团才会有一丝的生机。

“兄弟，我知道你的感受，”王离睁开浑浊的双眼，一行热泪滚滚而下，“都怨我无能，拖累了兄弟们。”

说罢，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回身抓住自己战马的缰绳，一狠心，把利剑刺进了陪伴他将近十年的战马的胸膛。战马瞪着硕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王离，似乎没有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它在疑惑，相依为命的主人，怎么会对自己拔出刀子？

滚烫的马血如同喷泉一样从胸膛中涌出，喷洒在王离的身上，王离一动不动的站着，钻心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王安扶着王离的肩膀，用他那漏风的声音喊道：“将军，你。。。。。。”泪流满面，语不成声。

刚才还在坚持的骑兵一下子呆住了，咬咬牙，一狠心，抽出肋下的马刀，闭上眼睛，刺入了身边战马的胸膛，一匹匹的战马战马倒下了，一个个骑兵伏在他的战友身上哭泣着。

马肉被分割，扔进翻开的水里，两千匹战马作为粮食煮在大锅之中，不多时，马肉的香气飘荡在营地里，失去了战马的骑兵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坐在冰冷的地上，不忍心看在大锅里翻滚着的马肉，马肉的气味，让他们觉得反胃，让他们觉得无比的伤痛。

剩下的骑兵，在庆幸的同时，默默的和自己的战马呆在一起，也许用不了多久，他的伙伴，也要成为大家口中的粮食，他们珍惜着这不多的时光。

马肉熟了，所有的骑兵都站得远远的，他们选择了默默的抗议。

步兵们却没有这样的顾忌，打了半天仗的他们，嚼着煮熟的马肉，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的小声嘀咕着：“好久没吃到肉了，说实话，这马肉的滋味儿还真不错。”

“就是，平时这帮骑兵一个个的那叫神气，趾高气昂的，想借他们的马骑骑，门都没有，得到的军功也比咱们多，现在傻眼了吧。”

“可不是，这些都是他们的眼珠子，碰一下都和你急，从边塞到这里，咱们可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没了战马，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走路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