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再说,刘喜玉就打断了他开口的机会,“这一回,她没带马车出来。”
这个她说的是陈郄,这个马车也不是装衣食住行所需的马车,而是没带做买卖的马车。
无为眼神一亮,“也就是此次不行,也还有第二次的。”
明面上是敬木行周几分,不欲跟木行周抢生意,实际上呢。
实际上,她这一去必然也会跟人谈生意,谈好了生意,必然就有第二回,纵然第二回都不行,还有绯州的洪家能供货物,也能有第三次、第四次。
无为都开始怀疑,陈郄与自家小公爷认识并不久,却能跟小公爷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不说一字能查其心,可真是天生的配对,也难怪小公爷这么多年谁都没看上,一看上就看上了这么一位。
再想到当初陈郄院子里的那株长生天,一切好似并非没有缘由,果真是上天赐下来的缘分。
陈郄骑在马上,打了一声喷嚏,掏出帕子揉了揉鼻子,心里琢磨着这么热的天也不至于受寒,难不成是该修剪鼻毛了?
等回马车里拿出镜子来看,也没发现失礼,陈郄就顺势在马车里坐了会儿。
马车的车窗打开着,虽是热,但也有风能串进来。
傅家表妹打着扇的手还没停,跟着陈郄道:“也不知为何,取个名字叫逍遥城,可一点都跟蛮子沾不上边。”
陈郄借着傅家表妹的风,提醒道:“出了安南县,蛮子这两个字就不能再说了,得说是百族。”
百族,也非一族之名,实在是整个西南土司太多,虽然不至于有百族,但是以中原人三说五,五说多的语言习惯,就成了百族了。
蛮子乃中原人对化外之民的蔑称,千年下来,就是再言语不通,也知晓这两个字的含义,她们是去求财的,不是去征战的,所以这两个字出了南安县就不能再露出半个来。
傅家表妹也是随口说了出来,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一层,听陈郄点明了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多谢姐姐提醒了。”
此时周围都是自己人倒无妨,要是被木行周身边带着的那群人,或者是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两个字了,以蛮夷人的脾气,这可真能打起来。
陈郄道:“也不独是这两个字不能再说,等进了逍遥城开始,都要谨言慎行。蛮族多好斗,可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且聪明人还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跟中原相安无事。”
“他们内斗他们的,我们是外人,最容易被拿来当棋子,横竖也不是各自的人,谁都不会心疼,下起死手来就更狠。这种可能真碰到了,木行周一个女婿也不成,毕竟他岳父亲近中原,真遇到事情了,那话也没人听了。”陈郄看着窗外往后退的风景道。
此时刘喜玉也敲打着膝盖,“传闻西南百族善养蛊,要打仗打不赢了,也还有使毒一道。你们可知何为养蛊?”
素节抢先答道:“就是把所有毒虫关在一起,然后等它们互相残杀,留下最后一个据说就是最毒的了!”
刘喜玉点头,又问:“你看今日这百族相争,像不像是在养蛊?”
百族里自己人养蛊,是把所有毒物关在一个地方让它们互相残杀,可他们自己在这瘴气横生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被养着的蛊?
无为的反应从来都比素节要快,脸色顿时惨白下来,“主子的意思是,这西南要出一个王了?”
刘喜玉道:“至上一个西南王已过数十年,再出一个也该到时候了。”
无为明白过来,许这才是皇帝要自家小公爷出京前来查探的真正原因,其他的都在其次了。
若是再有一个西南王,无为眨眼间就好似看见了未来,蛮人自己也是蛊,互相残杀然后互为养料,养出来的西南王必然就是最强的那一个,不管是武力还是智慧,陛下若此时没有用兵的心思……
也的确不好动兵,相比南边,北边才更麻烦,才是最重要的心腹大患,南边只要一个稳字就可行了,可若是稳了,那就是在养虎为患,是在给所谓的西南王休养生息又朝一日将兵甲对上中原的机会。
难怪,小公爷离京之前,会带上那一个在朝阳观本从来都被无视的人。
“那主子要我们做什么?”无为小声道。
刘喜玉收回了敲着膝盖的手指,“什么都不用做。”
那就是一切照旧了,想来那颗钉子藏了这么多年才拿出来用,也该有些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