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消息传递的飞快,很快事情便传到了皇帝耳中。听闻苏琬清脸颊受伤,他什么都顾不上,飞也似地赶到了抚辰殿。
苏琬清的脸涂上药后,她便恹恹地钻进了榻里。皇帝大步走进殿中时,她正躲在锦被中低声哭泣着。一听皇帝驾临,她连忙将锦被拉过头顶,连声抗拒道,“不要!嫔妾脸上很丑,不要皇上看!”
皇帝听她如是讲,心中更加酸楚,“琬琬,让朕看看。琬琬听话。”
“不…”苏琬清低泣道,“皇上看了,就不会再喜欢嫔妾了。”
“不会的,琬琬。”皇帝轻轻拍着蜷缩在锦被里的娇弱身躯,“听话,让朕看看。”
苏琬清仍旧不依,皇帝也彷然无措。她这般害怕,不用亲眼瞧也知道伤的有多严重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烦躁过,“传旨,朕今晚歇在抚辰殿,不用叫敬事房的人过来。”
苏琬清松了一口气,皇帝留宿却又不叫敬事房的人,表明无意临幸,只是陪她。她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把自己给皇帝。
是夜,皇帝便守在了她身边,趁她熟睡之时,轻轻掀开了脸上的白纱。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心里窜起一阵无名之火,恨不得冲到咸福宫给德妃两巴掌。一想到白天还为琬清作画,没几个时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愈发难受。
苏琬清其实没有睡着,在皇帝偷看她的伤势时,她庆幸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她假装做了噩梦,时不时就踹开身上的锦被,让宇文彻哑然无语。
第二日,她醒来时,皇帝已经离去。用早膳时,荣宁也将打探到的消息一溜烟禀报给了苏琬清。皇帝一早到了咸福宫,发了好大的火气,德妃着实吓得不轻,皇帝本欲处置德妃,但不料德妃一下子晕了过去。
太医一诊方知,德妃已经怀了两个月龙胎了。这下,皇帝怎么好再计较,便只罚了德妃禁足。
“哼!这龙胎怎么来的就这样巧,真是便宜她了!”画琴忿忿说。
瑜英温声对苏琬清说,“小主千万不要伤心,这种境况下,皇上也的确为难。小主尚且年轻,他日得到临幸,必然很快也会有帝宠和龙胎的。”
苏琬清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心中却不以为意,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他的孩子的。
草草用过早膳,苏琬清刚想看会儿书,外面就有人禀报,贤妃来了。
后宫凤位空缺,必然要在四妃中选一人代掌凤印。相比贵妃、德妃和淑妃三人有家族势力依靠,皇帝更放心将凤印交给宫女出身的贤妃。贤妃或许是宫婢出身,对宫人们也格外仁慈,因而格外受爱戴。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贤妃满面春风的扶起她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妹妹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苏琬清有意遮挡自己的容颜,故而久久不抬头。
“妹妹别拘束,本宫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探望妹妹的。”她朝身后看了一眼,指着宫女们手中托盘里的珠宝首饰等道,“本宫知道妹妹心气儿高,可德妃有了龙胎,也实在难处置。这些珠宝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妹妹一定要懂皇上的心。”
贤妃温婉合宜,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苏琬清也抬了抬头,“谢娘娘关怀,嫔妾知道了。”
“听说妹妹是济南府督造的千金,但我瞧着妹妹灵婉秀雅,更像是江南的美人儿呢!”
苏琬清的心跳越发快了起来,该不会这么快就被看破了吧?她竭力保持面色上的镇定,“娘娘说笑了,嫔妾从小就长在济南,此次进京选秀,是嫔妾第一次踏出济南府的辖地。”
“嗯。”贤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纱绢,“江南好风光啊,要是以后有机会,妹妹一定记得去金陵秦淮河堤放风筝啊!”
苏琬清仓惶地抬起头,在与贤妃视线相交那一刻,她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南楚未亡时,她经常被长公主带着到秦淮河堤放风筝,那时候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
然而,此生还能不能回到金陵,都是未定之数。苏琬清低头浅笑道,“嫔妾已经是这红墙中的人,岂敢奢望能够出宫?”
贤妃却不多话,只抬手为她簪了一支宝蓝色的珠钗。贤妃又与她叙了一会儿话,方才离去。
苏琬清刚送走贤妃,还未来得及歇一歇,住在淑妃长春宫里的元良娣就到了。
元良娣正是与苏琬清一同入宫的妃嫔,因着前些日子已经侍过寝,便由贵人晋为了良娣。元良娣本名杏瑛,人如其名,不仅长了一双杏眼,而且看起来娇弱无比。
“淑妃娘娘听闻贵人受了伤,很是担心,但大公主实在太黏人,娘娘走动不开。所以,杏瑛此次前来,一是替娘娘探望贵人,二来是送这个。”说着,她从竹绿的袖袍内拿出了一个青色扁圆的瓷制盒碗。
苏琬清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复颜膏。”元良娣颇得意地答道,“这是元氏祖传,对修复容颜极有帮助。幼时我很顽皮,曾撞到木桌一角,在额头磕出豆大的疤,便是日夜涂抹它,才祛除掉的。”
苏琬清凑近些瞧,她光亮的额头上确实不见一丝疤痕。
“既然是姐姐祖传的宝贝,想来定是珍贵不已,嫔妾怎好意思收下?”苏琬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她。
元良娣笑了笑,“贵人多虑了,虽然这膏是我家祖传,但是若能弥补贵人倾城容颜,也算物有所值啊!要是嫌它贵重不肯用,那还不如不制出来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