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中，季老爷子已经完全顺着苏清沅之言走了，“这几年朝廷偏安江南，看似在抵御外敌，不过是不得已为之，骗骗百姓罢了。当年老夫教九皇子时，他还不受宠……”

苏清沅从铁夫人、马夫人、廖夫人等几位夫人那里才得知了些许外边的局势，现在与季老爷子交谈，除了将自己所知的验证之外，便是为了进一步确定眼下的局势，季老爷子口中的九皇子，早在建炎元年应天府登基，那时她身在敌军营中，偶尔听到敌军兵士谈到两国交战，便知太上皇这边大势已去。自古以来，为了皇位从来都是血流成河，会有人甘愿将自己已到手的皇位拱手让人吗。但那时，她和一众宫苑的女眷还是心存希冀，就连太上皇和皇上估计也是在期盼，那个昔日他们瞧不上眼的九皇子会派人来救他们。可惜，历史从来都不会骗人的，权位的诱惑，远胜于骨肉亲情、手足之义，直到临死，她才明白这个道理，而教会她的，就是当日那个她最信任的九皇子。

“他是太上皇诸皇子中唯一逃脱的一个，不立他，立谁？季老爷子，您老说话要慎重啊，免得被人告发，说您对当今皇上颇有微词，您老可就连晚年之福都没得享了。”苏清沅似真似假道。

季老爷子骂道，“别以为当了皇上，老夫就不骂他了。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竟会教出这么个鲜廉寡耻的学生来！呵—，他不救旁人也就罢了，福德帝姬于他有恩，他也不救！唉，不说他了，说起来老夫就气。丫头，陪老夫出去走走。”

“好。”苏清沅起身，眼底在季老爷子说到“福德帝姬”时，眸光微闪，哀伤敛尽。是啊，尊崇如她福德，贵为帝姬，也难逃战乱之苦，阶下囚是可悲，但尚能忍，然身不如娼妓，遭敌军蹂躏，怎能忍！当日城破，宫苑女眷皆被俘虏，可她早已出嫁，不在宫中，本该逃过此劫，却还是被敌军找到，是谁出卖了她？

恨意上涌，杀气难平，苏清沅极力抑制，不查出当年真相，不将那通风报信的小人找出来，不为护她而死的行之报仇，她绝不罢休！

季老爷子只瞧她神色淡漠，不禁感慨，天下局势，这丫头一点即通，杀戮战乱，于这丫头眼里似乎也是波澜不惊，可她为何要冒充仲衍的妻室，也不知道他那个傻学生看出端倪了没？

“季老爷子，您先请。”

出了屋子，苏清沅收敛了锋芒。

季老爷子若非见过苏清沅的张牙舞爪、刻薄妄言，他都不敢相信这丫头的喜怒之色会掩藏的这么好，也难怪仲衍会被她骗的团团转。

老爷子终于肯走出来了！季老爷、季菱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屋子内走出的两人，季菱嘀咕道，苏清沅这女人还挺有手段的，孟六叔都未将爷爷请出来，她竟然办到了。

“爹，儿子不孝，欺瞒了您，请您责罚。”季老爷慌忙走过来，跪在了季老爷子的面前请罪。

季老爷子哼了声，“老夫这都没死呢，你都敢擅作主张！怎么，是打算将这些事，以后烧纸告诉老夫吗！”

说了还不解气，季老爷子直接拿戒尺往季老爷身上打，可怜季老爷一个年近四旬的人，身旁还有女儿季菱在，也被季老爷子当稚子般教训。

“爹息怒。”季老爷诚惶诚恐磕头。

这场面，苏清沅看着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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