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替商员外母亲超度完后，一转身却看不见了悟了。他垂首低叹：痴子……真是痴子……

今日了悟突然来寻自己，虽然他并未说一个字，玄空却看得出，他又有了心结。明明是个出家人，为何总这般红尘模样？该说的玄空早就说过，该做的，玄空也迟早会做。此刻，他也无话可说。

末了，了悟跟着自己来到商员外家，替人超度。

说来，商员外也是个孝子，年轻时来京都从商，由于为人和善，又善于辞令，没多久便发了财，将乡下老母妻儿都接了过来。然，好日子不长久，不久后妻子病逝，老母也缠绵病榻，独子自此疏于管教，渐渐变得骄纵跋扈，处处惹事。但员外不愿意对不起死去的妻子，故而也未曾续弦。只是请了不少教师教导儿子。然，终究还是晚了，独子越来越嚣张，竟是连员外也敢教训了。

不久前，员外的母亲熬不过了，最终撒手人寰。员外每日以泪洗面，竟觉得再多的钱也及不上母亲与妻儿。花了重金将国寺住持玄空，请来给母亲念经超度，望母亲来世莫要再受苦了。于是，更是对那个独子无暇顾及。

这才有了仙客居调戏浅影的事情，也才枉送了性命。

说到底，员外是个可怜人。玄空竟然也有了一丝怜悯之心，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他反应过来时，惊觉最近自己也有了心魔，忙收回神专心念经超度。了悟坐在玄空身后，念着经文。脑中却想了许多。

人生百年，不过白云苍狗，若是不能与吉祥在一起，即便日日念着佛经，侍奉佛祖，也是不能甘心，了无生意了。

纵然自己的出现会让吉祥饱受争议，然了悟却难以放下，但不管不顾地与吉祥厮守，他又不忍。袁玉的话，终究是让了悟纠结了。不过，每一日思念吉祥成狂，在这么下去，莫要说修佛，他快要入魔……

“母亲，儿子不孝，您活着时不能让您享福。如今您仙去，可让儿子怎么办？母亲……儿子好悔啊……”

商员外的哭声更让了悟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阵疼痛。

许久，了悟舒展眉头，缓缓起身，翩然离去。

是了……他不想后悔。

不过，了悟没想到，刚出员外府大门，便听有人议论。说是仙客居打起来了，好不热闹。原本这与他无关，可是却又听有人说，那打人的看上去像是个王子，而被调戏的恐怕也非富即贵。

了悟猛然想起上次吉祥便是在仙客居出的事，这才匆匆调转方向，朝仙客居而去。

此刻，了悟心里只有吉祥。

·

是夜。

了悟随着吉祥到了她房门口，却再也不肯进去。

吉祥诧异看着了悟，“了悟，你怎么了？”

了悟垂首，“公主，贫僧今日……其实在想一个问题。”

“哦？”吉祥挑眉，“你难道要站在门外跟本宫讨论问题？进来吧。”说完，吉祥转首挑帘进门。

燕儿与绯儿对看一眼，缓缓退下。

清语就站在天井那颗合欢树下，看见了悟也进了门，她一个飞旋上了树，坐在了枝桠上，看着天空。

了悟进门后，顿了顿，末了还是坐在了吉祥身边，看着她，“公主，贫僧打算还俗。”

闻言，吉祥笑了，“如此最好。”

然，了悟却又皱起眉头，“不过，贫僧即便还俗也是不能跟公主在一起的。”

吉祥愣了一瞬，“为何？难不成你喜欢了别人？”

“不不。”了悟忙摇头，“贫僧只是不想拖累公主。说到底，公主身侧还有驸马。而贫僧绝不能毁了公主的清誉。不过，贫僧现在这心境估计也当不成和尚了。”说完，他垂首叹息。

沉默半晌，吉祥突然倾身上前，勾住了悟脖子，柔情脉脉看着他，“你……是在怪本宫不与驸马和离？”

了悟被吉祥的双眸迷住了，半晌，他才摇头，“不，若是公主爱的仍旧是驸马，贫僧也毫无怨言。贫僧爱不要求公主回报。贫僧只要看着公主就够了。”

吉祥挑起了悟下巴，笑了笑，“了悟，本宫的心早就不在驸马身上了。你认为，他那么羞辱伤害本宫，本宫还有可能爱他么？”

“这个……贫僧不知道。但贫僧觉得驸马还喜欢公主。贫僧不想坏了……”

“嘘……”吉祥忽然伸出手指，堵住了了悟的嘴，“了悟，袁玉是本宫心里的伤疤，这个永远抹不掉。但也正因为如此，本宫与他再无可能。本宫要的不过是唯一的爱，他已经犯规了，给不起本宫。而你……了悟，不知为何，本宫偏偏就喜欢你……你可莫要说离了本宫这种话。”

了悟看向吉祥的眼睛，神情颇为认真，“公主，与我而言，有你的地方便是乐土……我只要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吉祥勾唇一笑，“如此……不如今晚……本宫成全了你？”

了悟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吉祥。半晌，他从吉祥的眼眸神色中读懂了，瞬间脸色一红，垂首结巴道：“公公公主……这个使不得。我……我觉得……觉得……这样对不起驸马……不行……公公主，我……我先走了。”

说完，了悟起身，欲转首离去。却不料被吉祥一拽，“噗通”一声，跌坐回凳子上。然，他早已面红耳赤，双眼不知安放何处了。

脑中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公主坐在……身上的那一幕……了悟的脖子都红了起来。

“哈哈哈……了悟，你莫不是真把本宫当成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