堀川自暴自弃地想。
反正,兼先生离开了他这个没用的家伙,也一样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就在他陷入极度自我厌弃的时候,修复室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后,隐有人语:
“这已经是第三天凌晨了,国广真的没事吗?”
这声音是……兼先生?
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有些模糊,堀川听得并不真切。
不过光是意识到说话的人很可能是兼定,就已经足够让他兴奋起来了。
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是那样极度渴求着兼定的一切。
哪怕只是再简短不过的一句话,也会成为他的救赎。
他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身上碍事的绷带全部拆了,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摒住呼吸,静静地听。
“放心吧,没事的,我对自己的治疗技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这是药研的声音,“兼先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回去好好休息。自那天堀川倒下之后,你就一直没有合过眼。”
“我可不想等堀川醒来之后,又看见你累垮了。要知道,堀川那家伙是个死心眼,凡事都把你放在最前面,看见你累垮,指不准又要折腾个半宿。我可不想看你们两个这样照顾来照顾去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看着满身是血的国广倒在我的面前,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想起来最后怕的事情了。”兼定长叹一声,“国广那家伙,应该随时在我面前舒展笑颜才对。”
“毕竟,那个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像个小太阳一样无微不至照顾我的国广,才是我的国广啊。”兼定笑着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修复室的门口了。
于是,刚刚说完的兼定,推开房门的瞬间,就被站在门边偷听了好半天的堀川紧紧地抱住了。
“兼先生!”
“国广?”认出对方后,兼定和声道,“你醒了啊。”
说完这句话后,兼定猛然注意到堀川一身狼狈。不但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还把刚刚缠好的绷带全部拆得乱七八糟。更甚的是,他的眼角红得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才哭过不久。
国广总是这样,把他照顾得面面俱到,可却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兼定正想训斥堀川几句,可刚准备开口,就对上了堀川的眼睛。
他从中读出了太多的情绪,有难过,有自责,有忧虑,有委屈,但最多的,还是那浓烈的爱意。
都不用堀川开口,兼定便已经知道了他想要说的话——
“兼先生,我好想你。”堀川直言道。
兼定听闻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然后伸手把他拦进了自己的怀抱,安慰地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听到兼定的话,堀川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兼定也没有开口,只是纵容地让他伏在自己的怀抱中,不时用手轻抚他的后背。
等那些负面的情绪开始消散后,堀川道:“兼先生,我真的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让我……”
“嘘。”兼定打断了他,“国广,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听说了。”
堀川的心猛地一紧,脸色也有一些发白。他的眼神别过了兼定的视线,不敢继续与兼定对视下去。
这一刻,他特别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这样,就不用面对要被兼先生放弃的残酷结果了。
“看你的表情,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了吧。”兼定无奈地说,“国广,看着我。”
堀川难得的没有顺从兼定的话。
见状,兼定只好一把抱起堀川。把他放在床上后,兼定俯身压住了他,逼迫他正视自己。
“你在逃避什么?”他问。
“……您可能会不要我了。”堀川小声地说。
“我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您那么耀眼……而我又这么笨手笨脚……现在还做了背叛您的事,哪里还有资格待在您的身边……”
“和其他打刀发动二刀开眼,算是哪门子的背叛。”兼定有些哭笑不得。
“国广。”兼定凝视着他,“以前我可能太自顾了,疏忽了你的感受。我现在郑重其事地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责备你违背那个根本不成立的誓言,而是我要感谢你。”
“感谢你坚持到了最后一刻,让我得以来到你的身边。”
听到兼定这么说,堀川的脸开始有些发热。
“当然,最要感谢的应该是你没有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生命。”兼定顿了顿。
“可能以前我忘了说——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你好了,我就好了。”
堀川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他似乎听到了春暖花开的声音。
等远征的队伍回来了,隔着房门也能听到迎接他们的声音,这才让鹤丸回神。
计划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写好了,不过剩下的时间,鹤丸的笔也没有停过。
鹤丸低头,看着计划书背面,在自己无意识的情况下写满了三日月宗近的名字,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