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

他们摆动长尾，学会退敌与防卫，他们一起逆风搧动羽翼渐丰的翅，学会飞翔……马可仕就像她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份，像影子，像手足。

马可仕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同她一样，站在人与怪物分界线上的生物。

哪天，当人与梦魇都不接受他们，他们还有彼此──这也是科尔文让他们一同降生的理由。

“哪天我先走一步，至少你们还有彼此。”科尔文是这样说的。

维拉心想，也许有手足，就是这么回事吧。

可是马可仕的存在比起手足，又更独特。

那样的马可仕，在过去帝国斗师学院多年里，在她面前晃了多年，她却都没想起这个亲如影子的另一半，没想起两人携手共度的那些。

维拉几乎可以想象，那几年里马可仕是如何伏在晦暗中，默看她与亚柏夏佐来去。

那家伙必定累积了大量憋屈不满，可是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扑过来掐死她。

至始至终都只是远远坐着，以一种弃犬般神态，等她回到身边来。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硬痂，维拉看看窗外，正是破晓黎明，白日的初始。

在白日里，他们梦魇虽力量会减弱，却能隐匿身上鲜艳色彩行踪的破晓黎明，是愚笨低阶梦魇睡大头觉，有智能中高阶梦魇高飞迁袭的时刻。

维拉茫茫看向窗外，看昏蓝天色渐渐褪去，日光丁丁点填满触目所及。

她想着，也该去见马可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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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陪她走了四年，狄伦陪她走了三年，充满份量，但那些曾经滚烫的情感与未来蓝图，却终究只是种徒然的天真。

从头到尾，她便不属于人类世界。

脖颈被颈圈重伤，那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里，维拉开始一点一点追溯，追溯起自己与马可仕于校园里的互动。

想起马可仕笨拙佯装的陌生，却掩不住其目光对她的追随。

不着痕迹的照顾与试探，还有马可仕那漫长的等待。

几年前，那前往梦魇庄园途中的梦魇袭击，其实是马可仕呼唤而来的。

为了不要让她傻傻进入那梦师、斗师环绕的凶险机构，马可仕让低阶梦魇们袭击飞舰，让其陷入火海与混乱，也藉此攻击了夏佐。

马可仕就是恫吓夏佐、最后被维拉追赶的那只漆黑梦魇。

少年的怪物型态，有着与维拉形似的兽类外型──貂脸、长尾、巨翼……只是其色彩是和发色如出一辙的黑，除了白色犄角之外。

初入校园时，那只曾经出现在维拉梦境，替她治好手掌梦魇咬伤的黑色梦魇，也是马可仕。

在无人知晓如何治疗梦魇咬伤的昆诺帝国里，那少年以粗糙兽舌舔开她伤口，然后口对口将人类血肉喂与维拉，所以一直受伤势所苦的维拉，才能忽然之后数日内快速康复。

自古以来，梦魇浑身散发的萤光便明显是其毒素昭告。

就连同类相残也会死于彼此毒素，但进化到高阶梦魇时，便能抵抗这类毒素，但仍需要足够的人类血肉，才能让梦魇自愈优势发挥出来。

维拉已经太多太多年没食用人类血肉，自愈能力早形同脆弱人类。

所以马可仕那时的喂食，着实拯救了她。

不过这是她们梦魇的复原方法，人类若被梦魇怪物咬伤，就没这么容易解毒了，而毒素没解，回复师也无能为力，这也是现今人类世界处处残障军人的原因。

他们这类数量稀少至极的高阶梦魇，其血液虽有解毒功能，但本身仍有剧毒，但与梦魔的血液混合后，就成了人类追寻已久、对抗梦魇咬伤的解药。

高阶梦魇的血加上梦魇天敌梦魔的血，五五比例调配后，就是解药。

但过去那么多年里，往往罗布那类青年才变成梦魇的中阶梦魇，都受制于年龄无法进化成高阶梦魇，或困于枪枝与斗师的箝制，死在赶到的梦师手下。

能像维拉与马可仕这样，在科尔文悉心保护之下进化至高阶梦魇的，几乎没有。

所以梦魇咬伤解药，才会一直在人类世界成谜。

这样想想，梦魇的进化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种必要？

科尔文和维拉曾花了几个晚上，讨论人类、梦魇、梦魔之间的平衡，讨论的热烈，因为仔细思量之下，他们发现三者都需要彼此，才能维持平衡，给彼此带来最大福祉。

她们甚至因此，考虑起领导罗布那干中阶梦魇的提议。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维拉飞过川流与群山，在小雨与晴日的天空中高飞，重拾高飞的本能，越过无数地理屏障，前往马可仕所在南方小国战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