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在这里躲着。”

“夏叔，踏雪跑走了。”

“嘘，他们会追着踏雪，我们就安全了。”

“可是……”

走在靠墙位置的陈迟耳朵动了动，她听见旁边黑暗的巷子里有小声的对话。身后的街道不知是哪里走了火，几家铺子已经烧着了，临时搭建的架子正在往下塌，不一会儿，传来惨痛的呼声。

“救命啊……”

“走火了！”

“有人入侵！”

一时间纷乱不已，而这纷乱是同时发生的，牵着陈迟的管事的手也在瑟瑟发抖，五个人中只有怀抱里的孩子茫然地转动着身子。

“啊，夏叔，是刚才你纵马跳过去的那些人。”

“嘘，少爷。”

“他们……后面那些人追来了……”

对话断断续续的在陈迟耳边响起，被身后的马蹄声踏碎在烂泥之中。

“滚开！”凶神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陈迟吓地缩了缩脑袋，攥着她的手忽然抽搐了起来。陈迟蹲在地上，不敢抬头，直到那个凶神从身边走过，眼前亮过一道光芒，粘稠的液体撒了她一脸……

陈迟努力抬起僵硬的手指抹了抹脸，放到眼前什么都看不见。

“呜呜呜……娘……娘……”

那是小何墨的哭声，不在高高的地方了。

陈迟长长吐了一口气，不能怕，不能怕。

火光蔓延了整条街道，在火光下能看到她的脸色一片煞白。

“啊……夏叔，夏叔，快去救他……快起救他……”

巷子里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喊的少年似乎被抱起带走了，最后的请求救援没有人回答，只是在这纷乱的夜晚消失在黑暗之中。

陈迟终于能够看清楚身边的景象，她的侧边，那位管事正蜷缩在墙壁边，何墨哇哇大哭着被管事捞在怀里。

“叔……”

陈迟喃喃地说话，这一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要保持沉默。

一道从脖颈处划到了侧腰翻着肉的巨大伤口在火光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更加可怖。

“呵……小姐……小姐……我还有个少爷一样大的孩子……咳……求求你……求求你……”

话语断在了最后一口气上，管事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何墨推了出去。

大哭的何墨死死抓着管事逐渐僵硬的手臂。

“不要死……不要死……”陈迟的瞳孔满满收缩，脸上全是管事身上的血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走……走。”

她摸摸索索地将何墨搂在怀里，一步一步地往之前有声音的巷子里挪。

脚步刚刚隐没在巷子里，原先站的地方马蹄充满力气地践踏了下去，烂泥混着血飞起溅在死掉的管事放大的眼睛上……

一片污浊。

陈迟死死捂住何墨的嘴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话。

“墨儿不哭，姐姐带你回家。”

“我们墨儿最乖了，不哭不哭，一点都不疼。姐姐给你吹一吹……”

在这个中秋之夜，多年开放一次的夜市在火焰中被烧灼殆尽，沿着街道一条线全是四处逃逸的过节的人……

孩子的啼哭声，大人的呼救声，还有尖叫地扑地声。

只有这个巷子里如此安静，一个六岁的孩子死死抱着刚刚满一岁的小婴儿……

“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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