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莺莺燕燕的女孩子中间走过，何文瑞到了一间并不如何突出的房间里。房内等着一个人。

那人约莫三十多岁，蓄了寸长的胡须，当然还是黑色的。他微微一揖:“何少爷。”

何文瑞将陈迟拎到面前，像递行李一样推过去道:“给她看看嗓子。”

那人蹲下身，捏住陈迟的下巴，用力并不大却能控制住陈迟挣脱的动作。

“几时哑的？”

“出生时尚能哭，之后就一直不能发声。”何文瑞沉吟片刻，“但她没有哑。”

“何少爷从何做出的判断？”

“她能说话。我听到过，她……叫过我爹。”何文瑞说完便看到大夫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要解释这是事实却无从开口，似乎再做解释有些刻意。

陈迟跟着何文瑞本就抱着当个提线人偶的打算，忽然发现何文瑞这是要给她治哑巴。她拼命点头认可此事，努力转移大夫的注意力。

这人捋捋山羊须，捏着陈迟的脸颊目光锐利地看了一下，随后号脉，倒不像有什么特别的方式，不过十几分钟，何文瑞都快出了一身汗，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状况能让他如此紧张。

陈迟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本以为自己出生便是个哑巴，毕竟在过去的梦中还是在自己断断续续的记忆里都没有自己能够说话的印象。然而，从那次二夫人派人来毒害她一事发生后，她便开始怀疑自己是被人下了毒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山羊胡大夫摇摇头道：“虽没有损伤，但据我观测，小姐是天生哑的。何少爷没有听错？”

何文瑞被这一问都陷入了疑惑之中，他听到那声爹时只有两人，不会说话的小孩子算不了证人，那么这确实极有可能是他的幻觉。但他也没有理由有这样的幻听，难道自己潜意识是想有个女儿的？

在两人的沉思之中，陈迟对这个结论更加怀疑，她想说“不是，自己真的能说话”，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被判定为天生失效的嗓子始终无法发出声音。陈迟沮丧的整个人都松散起来，双手垂着，嘴巴不自觉嘟了起来，郁郁不乐的模样。因为是个小孩子，此时反而煞是可爱。

山羊胡大夫揉揉她的脑袋，笑道：“虽不知这是何故，但哑了却能发生终归是件好事。小姐还需多养养身体。我曾在古籍里看过类似的传闻。某失明之人几日慢慢重见光明，然而这类事件都归作神迹。想来小姐偶尔能够发声，也是上天的眷顾。”

听到这话，何文瑞很是开心，让大夫开适宜小孩子用补的药房。山羊胡大夫却没有开，只说三餐吃得好些，偶尔进补点餐间小食瓜果的即可。

“陈大夫，何小少爷还能治好吗？”门外有女子推门而出，淡蓝的裙摆首先进了门，女子步伐轻盈温婉，单看她的长相也是如此，像是位恰值芳龄的闺秀。这小筑里又岂会有真正的闺秀的，来人是簪花小筑的妈妈——昭雪。今年三十有余的女子一脸紧张，那副模样总让人觉得她还是二十上下的天真女子。大夫脸色微红，目光流连在昭雪的脸上，咳嗽一声，满含歉意地开口道：“陈某无能。”

“啊？陈大夫治不好，想必也是真的难治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的。”昭雪撑起笑脸与陈迟平视道：“何小少爷这么俊郎，不说话也是要迷倒很多女孩子的。”

陈迟眼睛瞪圆，她并不想迷倒那么多女孩子啊，不娶何撩！她可不是何文瑞那样的！啊，不对，她是女孩啊！迷妹做什么？

何文瑞右手托腮做沉思状转头，陈迟能够看到他的肩膀微微耸动。

“昭雪，她是女孩儿。”

“啊？”昭雪顿时和陈迟一样吃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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