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雪从来就不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不喜欢玩弄权术,可是今夜知道自己和梅争寒的身世,知道爹娘和穆家的付出,她的心境发生了改变。诚然,他们可以一直躲在梁简的羽翼下,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她不甘心,一场荒唐的占星毁了本属于她和梅争寒的童年,让她爹娘到死都不能见故人一面。
天道不仁,皇家无情,她又何必忍气吞声。
而且梅争寒的身世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那些经历过的人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地害他,皇帝也不会容忍这样一个潜在的威胁存在。他们不能光靠梁简庇佑,自己也要强大起来才行。
江盛雪的话让梁简有些惊讶,他看着眸光坚定的姑娘,欣慰地笑起来,抬手揉着她的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会找个机会和争寒谈一谈。天色不早了,你也别再外面坐着,赶紧回去休息。夜里风凉寒气重,小心身体。”
江盛雪的确有些冷,没再和梁简多聊,起身回房休息。
梁简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会儿,觉得江盛雪说的不无道理。一直以来他都太过于小心梅争寒,却忘了梅争寒是不输于他的强者,这点伤痛岂能击倒他。让他着迷的大将军,岂是只会躲在人后的弱者。
“罢了,看大长公主的意思也不会就这样算了,还不如我先把事情告诉他,也省得他日有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而他什么都知道。”
梁简打定主意回去,刚推门进屋就察觉到不对,有人坐在桌子边上等着他回来,被黑夜描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剪影。
梁简一惊,进门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迟疑。他心中惊疑不定,率先开口道:“争寒你怎么起来了?”
梅争寒回道:“你出门的时候我就醒了。”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而且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仿佛是等梁简把余下的意思补完。
梁简有些发愣,梅争寒还是给他留了两分余地,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可是他不肯去上|床休息,而是故意坐在这里等,一面是让梁简知道他多少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一面又表示只要梁简不多说他也不会多问。
在他心里,始终还是愿意把和梁简的感情放在第一位。
梁简有些心疼他这样隐忍,走过去将人从凳子上打横抱起来,在对方的惊讶中踱步上|床:“学什么不好学盛雪半夜里吹冷风。”
梅争寒揪住他的衣领,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败下阵来,裹紧被子转个身背对着梁简不再多言。
梁简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就没打算把事情告诉他,哪怕他已经知道真相,心生疑惑。
梅争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苦笑连连。
梁简见他情绪不对,连忙把人捞回怀里,解释道:“你得给我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我都不知道你听到了多少。”
独自生闷气的梅争寒一愣:“你不是想瞒着我吗?”
梁简一听这话就知道梅争寒只听了前面没听后面,一时想岔了,连忙解释道:“我一开始的确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人都是自私的。就像江盛雪不想失去你,不想看着大长公主把你带走一样,我也担心你知道真相以后我会留不住你。不过我后来又想了想,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婴儿,有权力自己做出决定。我相信只要大长公主动了带你离开的心思,就一定有护得住你的两全之法。你和他们分离了十八年,我没资格也没立场要你留下来,剥夺原本就属于你的亲情。”
两世为人,历经过一次死别,梁简内心并不想和梅争寒分开。可他也清楚,这种事他独断专横不算,还是要梅争寒自己决定。前世梅争寒也并没有留在父母身边多久,他一直缺的是父母亲情,这一点梁简无论如何也很难弥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