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叶芜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六部尚书一向交好，孩子们自然也是从小玩到一块的。陆瑾的外貌在这些孩子中算不上出众，性格上，也不是八面玲珑，可是叶芜却最喜欢陆瑾。

叶芜总是会想到第一次见到陆瑾，那时陆瑾七岁，叶芜九岁。

虽是户部尚书的公子，但叶芜的母亲出身并不高贵，户部尚书家的公子也多，叶芜的地位自然也不是很高。就像叶芜的名字一样，乱草丛生，父亲对他也没什么期望。

而陆瑾是兵部尚书家的掌上明珠，要知道，兵部尚书家里可就这么一个女孩儿，陆瑾的娘亲又是前任礼部尚书家的女儿。陆瑾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第一次见陆瑾是偶然，是在集市上遇到了陆瑾的爹爹和陆瑾。叶芜当时很是紧张，介绍自己时说的是“晚辈叶芜，荒芜的芜。”

陆瑾的回答让叶芜终生难忘，他永远都记得陆瑾当时的神采。“芜？可是上芜芜以荫景的芜？”陆瑾的声音脆生生的。

在叶芜的心中，陆瑾这个人大概应该是恃宠而骄的吧，毕竟，她有那样的背景。可是，并没有，陆瑾就像一汪清泉，澄澈见底。从那以后，叶芜介绍自己时便是“上芜芜以荫景的芜。”叶芜只是缺少自信，很多时候他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直到有一个人说自己并不是一片荒芜。

或许那个女孩儿永远都不知道她曾经帮助过自己，永远都不知道她的一句话改变了一个男孩儿的一生。

陆瑾的娘亲早就找借口离开了，她知道叶芜有很多想和陆瑾说的话，在知道陆瑾将要回家的消息时，叶芜才是最兴奋的那个，这不今天值完班就赶过来了。

叶芜和陆瑾说了很多，从小时候说到了现在，终于，最后还是说到了宫里。

“我知道，你在宫里过的并不好。”对于陆瑾在宫中的处境，叶芜也是了如指掌。之前在宫里时，叶芜无法与陆瑾畅快的交谈，隔墙有耳，叶芜想说却也怕连累了陆瑾。

“没有，我过得很好。”陆瑾不明白为什么叶芜会觉得她过得不好。

“你不用勉强自己，宫里的情况我都知道的。”叶芜总能听到一些宫女太监私下里议论陆瑾，自然没有什么好听的，每次叶芜遇上，总是会严厉的惩罚他们。可叶芜自己也知道，这并不能改变陆瑾在宫中的处境，一点也不能。

“我是真的过得很好。”陆瑾有些着急了，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啊，在宫里自己只要小心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好。虽然总是看不到皇上，但总还是有希望的啊。

陆瑾的表情在叶芜看来就像是在强装镇定，叶芜的心有些痛，他抑制不住的轻轻抱住了陆瑾。“阿瑾，如果委屈的话，我，我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

陆瑾有些傻了，叶芜的这个动作已超越了界限，可是他的动作那么轻，陆瑾几乎感觉不到他在抱她，更像是一种无意间流露出的关怀。

过了一会儿，陆瑾终于回过神来，不着痕迹的离开了叶芜。“芜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里是皇宫，我是走不了的，除非，是变成一具尸体，被人抬出来。”陆瑾暗示着叶芜不要做傻事。

叶芜怔住了，突然间明白了陆瑾早已不是九年前的陆瑾，如今她已是锦妃，即便是可有可无，那也是皇上身边的人。

之后的谈话两人就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叶芜也没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陆瑾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立誓终身不娶原来是为她吗？再也娶不到的人原来是她吗？可笑自己还以为是哪个红颜薄命的美人，却原来……

陆瑾在家中的期限是三天，这三天，叶芜倒是天天来报到，和陆瑾聊聊天，散散步。叶芜还是依旧的热情，陆瑾却像是有了间隙一般，总是欲言又止。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一想到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陆瑾的娘亲不禁流出了眼泪。陆瑾虽然也有些伤感，但还是安慰母亲：“娘，如今我的位分已是妃了，想回家只要和皇上申请，说不定，皇上心情好就答应了。而且，蔓儿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我和她说说，说不定，下个月就又能回来了！”

陆瑾的娘听了这话，才算是破涕为笑。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皇上什么时候能心情好呢？要知道，陆瑾可是等了九年才等到皇上心情好了一回。

絮絮叨叨的叮嘱了许多后，陆瑾的娘亲才放开陆瑾，之后上前的便是叶芜。叶芜今天也来送陆瑾了，看到叶芜，陆瑾的心都提起来了，他很怕叶芜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要知道，在场的不只是陆瑾的娘家人，还有宫里的太监，若是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那后果……

幸好叶芜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提出要护送陆瑾回宫，陆瑾以太过张扬拒绝了。叶芜可是御林军统领，被其他妃子知道陆瑾与他的关系匪浅，那陆瑾怕是马上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临上轿前，叶芜低声的对陆瑾说：“你不必担心爹娘，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如今，你的爹娘成了我的爹娘，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梦想。”叶芜省去了“干”，言下之意是非常明显的。

“镜中花，水中月的才是梦想。”说完这话，陆瑾便上了轿。

虽然不尽相同，陆瑾在叶芜的身上却看到了自己，皇上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呢。自己一直以来的希望只是见到他，只是见到他就够了。因为陆瑾知道自己没有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