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停下来。
“尊上,不管您信不信,我是走进去的,并不是擅闯。”
渊落站在原地,遗世,看不出半分感情流露。
一直到人影消失不见,齐木都没有回头。
每个人都有一块隐藏极深的密地,不让任何人越足。渊落在意的或许便是禁地那人,齐木不小心进入了。此刻,不知为何,前者依旧捉摸不透,而齐木神情恍惚。
齐木背对着渊落,额上冷汗直冒,受伤惨重,没有痛觉呼吸困难格外难受,整具身体都感觉不到是自己的,直至方向感全无地走了许久,手臂颤抖鲜血直流取出仙草灵泉,手不听使唤握都握不住,滚落在地像在嘲笑。叹了口气,眼前模糊,天旋地转般却依旧不愿昏迷。
走远点,就算倒下,也要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晨光熹微,魔域的清晨终年冰寒,却很少有感觉到冷的时候。不远处一片黑竹林,叶片纤长漆黑,摇曳生姿,适合隐匿。
齐木很固执,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坚持。他自小生长的环境似乎造成了反效果,他不愿发怒也懒得憎恨,哪怕濒临险境也能乐观向上,与生俱来早已成了习惯。无论身处何种环境,面对怎样的人,遇到怎样的事,都不会怨天尤人悲观到底。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主角的潜质,主角的不死光环在他身上似乎没体现半分,生死线上徘徊为了生存而变强。这种人,就算知道自己体内有蛊虫,知道短时间内不会造成麻烦后,甚至能完全忽略这颗定时炸弹,性格如此。
没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就不会尽全力。
就在刚才,渊落彻彻底底给了他一击,当头棒喝。终是给了他不得不变强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活在世上的方式。他可以不强,却不能服软;他可以崩溃,但疯过之后生活还是得继续。
齐木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本能地直起身继续往前。
禁地外。
渊落转身看了眼,眸光有些复杂,并没有走进去。
他不知想了些什么,似有所察觉,陡然一顿。光影闪过瞬间消失在原地,身形如电,席卷而过,飓风掀开草地,长长的大道延伸至远方。
突然,数道光芒从四方冲来,八道人影俯首跪在他面前。渊落停下,恐怖威压瞬间倾身而出,跪地的八人浑身颤抖。
“我等守护禁地,此等疏忽罪该万死。神阵苏醒必是有侵入者,惊动了尊上,已是罪大恶极,我等誓死捉拿此人就地处决,再以死谢罪!”
“那人已死,尔等不必多此一举,”渊落浑身气势陡涨,杀意瞬间消弭,下巴微扬:“看在以往的份上,死罪可免,继续守护禁地,出本尊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再有下次,杀无赦。”
“遵命!谢尊上开恩。”
狂风袭过,瑟瑟发抖的八人面色惨白,抬起头,压迫感十足的魔尊已经消失不见。
齐木意识模糊,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已经坚持到极限,任何声响都不能传到脑海中。终于走到黑竹林边,松了口气,歪斜倒下。
陡然间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齐木眸光早已涣散,软若无骨地瘫倒下去。那人很是焦急,径直撬开齐木的嘴,整瓶丹药往里灌,珍贵无比的玄丹落在地上也不在乎。
丹药清甜,入口即化,滋润五脏六腑,遍体鳞伤的身体逐渐恢复生机,但伤口依旧狰狞。秦休古井无波眼中尽是惊慌之色,双臂张开,少年身体伤得太过惨重,血腥混杂着焦糊之气格外刺鼻,他甚至不敢触碰,半晌轻轻抚上齐木的背,支撑着他,另一手丹火蒸腾当场炼药,丹药和仙草灵泉混合融化成碧绿的液滴,温热后给齐木服下。
后者睫毛微颤,猛地咳嗽,终是清醒过来,看见来人,微惊,放下心来。
“一休哥,真真是巧,竟然能能遇上你,实……”
每说一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牙齿赤红。秦休当场急了:“究竟是谁竟然对你下此狠手,你不会有事的,小木乖别说话,我马上带你走!”
上古神阵地火天雷下,就算不死,伤了道基,也彻底残成废人,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好的。哪怕不清楚齐木究竟怎样死里逃生,秦休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一步,没有丹药修复道基,齐木昏迷了要么再也醒不过来,要么便是彻底的废人。
齐木恢复神智,依旧全身不受控制,仿佛被冰封住很难动弹。听到这句,仅仅是点了下头。
秦休不做迟疑,搂住齐木慢慢转身,抬头的刹那,看到挡在前面的人,身体瞬间僵硬。
魔尊一身黑袍,长发随风飘动,没有半点声响,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74·终是放过二更
秦休看着魔尊目光有些复杂,当即挡在齐木面前,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尊上恕罪,齐木年幼无知,不知分寸,若有不当之处,求尊上法外开恩,饶他一命,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陡然间,齐木睁开双目,在秦休惊讶的目光中直直地站了起来,只是放在他背后的手,紧紧抓住秦休的胳膊,支撑着站起,面无表情地看着渊落。
两人紧靠着像搂抱,极尽暧昧。偏偏齐木面无波澜,搂着秦休的腰际,站得笔直,无声对峙。
不知为何,渊落眸光扫过,似乎有些复杂。
嗓音冰冷如初,道:“你连他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便替他求情,你以为本尊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