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其实，你不用这么直白的。”

“从小到大，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很没礼貌，我讨厌他。”

“你要理解他的心情。”

踏沙在水里一圈圈地绕着，最后看向隋逸，“我原谅他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原谅我？”

隋逸看着踏沙，思索着，如果这条人鱼的智商真的只有八十，那么他孩子气的举动都有合理的解释。

“你还打电话来干什么？”许诺冷言冷语道，“踏沙的事我不想帮，也帮不上。”

“如果他的智商只有八十，值不值得你原谅他？”

“你相信检测仪”

“我信我看到的。踏沙的思维那么跳脱，完全没有逻辑。他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毫无心机，根本不像个成年人。”

“你最好祈祷你猜错，二百二的智商，还有希望修好检测仪，如果真的只有八十，我真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出来。”

“你真的没有办法？”

“我只是个生活在二等星球，没有见过大世面，没有接触高科技的普通人鱼。我所了解的知识，都是在新闻中看到。我真的帮不到他。再见。”

隋逸看着被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踏沙啊，你要争气，现在你只能靠自己。

☆、危机

踏沙很忙碌，他每天除了看电视、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修理检测仪。

第一天，踏沙举着一个金属外壳给隋逸看，“看，我费了好久才把它拆下来。”

第二天，踏沙举着一个塑胶外壳给隋逸看，“看，原来里面还有个壳。”

第三天，踏沙举着一个玻璃外壳给隋逸看，“看，原来里面还有个壳中壳。”

第四天，踏沙举着一个金属盒子给隋逸看，“看，原来壳中壳里面是个盒子。”

隋逸沉不住气，“踏沙，你估计还要拆多久？”

“没法估计，这个盒子下面还有个小盒子，万一小盒子下面还有小小盒子呢？”踏沙说。

“你拆下来这个盒子是仪器的哪个部分”

“我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又不是我做的。”

敢情他折腾这几天做的都是无用功，早该想到他不会修。

隋逸挤出笑容，“我看你这几天变得金灿灿的，是不是运动的功效啊。不过呢，运动要适量。这几天别急着往下拆东西，我怕累着你。”

“金灿灿？”踏沙打量自己的尾巴，“哦，我的天哪，我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好难看。隋逸，快，快给我加营养液，把浓度给我调高些。”

“金色不好吗？”

“我健康的样子是深蓝色的，营养不良才会这样。”踏沙揪揪自己的头发，“天哪，怎么枯成这样！没脸见人啦。”

“前几天才加的营养液，再加会不会过量？”

“你加了吗”踏沙摆动着尾巴，闭上眼感受着，“水里感觉不到有养分。”

“可能你这两天拆仪器消耗的多，我给你调高些。”

又过了两天，隋逸发觉踏沙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变得越来越懒，看个电视都能睡过去。身上的鳞片失去光泽变成土黄色，顺滑的头发也开始卷曲，呈现不健康的枯黄。

“踏沙，你是不是病了？”

踏沙没精打采地看看他，“我觉得好累，有种饥饿的感觉。”

“饥饿？不是有营养液补充体能吗？”

“我好像感受不到水里有营养。”

“怎么会这样？”隋逸摆弄着玻璃柱下方的按钮，“这些按钮都好用，莫非是下面的循环出了问题？”

“不会吧，你快下去看看。”踏沙焦虑地撑起身子。

“那个仪器在地下埋着，应该是跟你这个玻璃柱是一体的。我没法看到。”隋逸说，“会不会是你在密封舱里拆东西影响的？”

“你少赖我，这个仪器是从海水中提取微生物，加个合成我需要的营养液，跟密封舱没关系。”

“难道是海水污染了？”隋逸说，“我去海边看看，你别着急，回密封舱睡一觉，我很快回来。”

踏沙看着他嗫嚅道，“你快去快回，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就随便一说，真遇上轮船漏油，潮来潮去过几天就会好。又不是日本核电站泄漏，有什么好怕的。”

踏沙心事重重地点头，“我有些累，要睡一觉，你回来记得叫我。”

隋逸还没走到海边，隔老远就看到前面围着很多人，有拉着白色横幅的，有喊口号的，一副群情激奋的场面。隋逸走过去，看到人群都聚集在一座靠海边的别墅前，别墅拦起来施工的围挡已经被推倒，露出一大片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礁石。

现场一片混乱，防暴警察在别墅前拉着警戒线和抗议群众对峙着，大批媒体记者扛着□□短炮，又拍照又做现场连线，有两个记者为了抢镜头还互相推搡起来。

隋逸挤在围观群众中间，左耳听一句，右耳听一句，很快了解发生什么事情。原来这座别墅的业主打算建个海中观景台。用围挡把别墅外靠海边的地方圈起来，用炸药炸礁石，破坏海基线，私自往海中延伸了十多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