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一路走走看看，毫不避讳地谈着小时候的过往，月玄天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不用顾忌那一段血淋淋的过去，不用顾忌两人的立场，肆无忌惮地倾诉着自己的声音。直到见月箫天一边说话一边微微喘着气，额上也布了层密密的汗珠，才道：“是不是累了？”

“嗯，有一点。什么时辰了？”

“快到戌时了。是不是想回去了？”

“嗯。”

“还走得动吗，要不要叫马车。”

“还行，想当初我来找你的时候，跟着耗子顶着烈日在京城跑了一下午也没有受不了，这点路没什么的。”

“对了。”月玄天突然想到，“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明明逃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是啊，那时候笨死了，月家势力只手遮天，我居然担心你死了傻傻地跑回来，笨死了。”话音未落就被月玄天一把拉入怀中，吓得他惊叫一声就要推开，月玄天却毫无松手的意思。月箫天轻声斥道：“你也不怕被人发现！”

“箫……我爱你。”

“……嗯，我知道。”

月玄天觉得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他梦寐以求的情人，现在就乖乖倚在他的怀里，任他亲吻拥抱。自那日月箫天说“我可以和你做情人”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怀孕五个月的月箫天身形在秋衣之下尚能遮掩一二，但若退下衣物，肚子就隆起得很明显了。月玄天对月箫天是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生怕不周。但无论他照顾得多好，有一些事情，总还是无法解决。

月玄天是在清晨被月箫天的一声痛呼弄醒的，见他弓着身子掩腹轻吟，就知他必是腹痛发作了。月玄天急忙找来江大夫，江大夫看过，只道因怀孕又是一月，故而腹痛加剧，此乃正常现象。言毕便退下了。

月箫天躺在床上，额上冷汗岑岑，抓着被子的双手指节都已泛白。最初突然而至的疼痛已经过去，现在是一阵一阵强烈的钝痛。做好了心理准备，月箫天咬牙不让自己哼出声来。月玄天不断为他轻揉腹部，心疼地问道：“很痛吗？”

想到之前妻子怀有月明华的时候，因为是下一代的长子，虽然对妻子没什么感情，但也经常守在她身边，那时也不见妻子这般痛苦。江大夫说男人孕子过程痛楚远胜于女人，月玄天心道果然不假。

“你说痛不痛……有本事，你来试试……”

月玄天见他这要强的性子也不免无奈：“若很痛你便叫出声来吧，在我面前还顾忌什么。”

“你很烦……”月箫天声音中始终带着痛苦。江大夫说月家男子孕子，腹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剧，至直足月达到极限，就是生产之痛了。想到之后的五个月腹痛还会升级，月箫天就有些头疼。如今已是这般不能忍受，到了生产之时该是怎样啊！但由于心中下定决心要将这孩子平安产出，故月箫天只能咬牙承受，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是在一步一步适应疼痛，比起现在的痛楚，怀孕之初所谓的无法忍受的腹痛已经是什么都算不上了。又是一波痛楚袭来，月箫天紧紧抓住被单，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让自己适应这种感觉，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江大夫说若疼得紧了就下床走走，反而会好一些。要不我扶你走走？”月玄天看他这样也心疼得紧，一边为他拭汗一边问道。

月箫天想到已经痛成这样还要下床，就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但他翻阅医书，知道常有人于产子之时还下地走动，以便胎儿尽快产出。一咬牙，还是点点头，倚着月玄天的身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他自有孕之后就特别容易疲累，如今带着五个月的胎儿，沉重的腹部让他腰背酸疼，加之一波一波的钝痛，只是几步就已经让他大汗淋漓。见他这样，提议的月玄天反到有些不忍。他一手拉着月箫天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托起月箫天的腹部，轻声道：“再走几步吧。”

“嗯……”月箫天答应一声，跟着月玄天迈开步伐。“唔——！”腹中突然而来的一阵颤动，让他终于没能忍住，一声闷哼。意识到这是什么，月箫天惊讶地看着月玄天，后者也是一脸惊喜。

“我……他……他刚刚动了！我感觉到他刚刚动了！”月玄天欢喜地说，激动之下将月箫天紧紧抱起，就差没抱着他在空中打转了。

“你轻点……”月箫天小声提醒他，腹部被月玄天紧抱让他十分不适。但自怀孕以来的第一次胎动，也让他惊喜非常。之前他还一直担心孩子安安静静没有动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如今这么有力的胎动，让月箫天欣喜不已。月箫天轻抚腹部，适才的疼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欢喜掩没了。

月玄天把月箫天扶到椅子上坐好，蹲在他面前，一手放在他的大腹上，道：“乖儿子，再动一动给爹看看。”

月箫天笑道：“你就知道一定是儿子？”

“儿子也好女儿也罢，再动一动。”

仿佛是听到了月玄天的声音，胎儿很给面子地在月箫天腹中施展着拳脚。他这一番动作比方才大得多，像是牵扯着月箫天五脏六腑一般，疼得月箫天不自觉抓紧了扶手。但虽是疼痛，月箫天却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嘴角。

突然发觉自己欣喜的心情，月箫天心中一惊。一直是打定主意和自己无关的孩子，却为了他的胎动而开心不已。萧断月啊萧断月，你这是……假戏真做了么……

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