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辕这回看的是《山海经》。刚好是记载了不周山的《大荒西经》。他还记着传说里师父私养的徒弟就在不周山。便多看了两眼:“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有人敲门。
楼辕想着可能是老板给他送热水来了。目光便不离书卷。只回了一句:“何人。”
“是这里要热水吗。”回话的声音却是个女子。
楼辕先是愣了一下。便想起了老板家有个女儿的事。于是也不奇怪了。并不在意。依然看书。回了一句:“是。进来吧。”
门外那女孩沉默了一下。才道:“劳烦客官开一下门好么。”
楼辕这才微微皱了眉。放下了书。有些无奈驱动轮椅。挪去开门。
“快些好么……”门外姑娘催促了一句。
楼辕心说我倒是想快。问题是我也不方便啊。只是碍于对方是女子。他便没有应声。只是默然驱动轮椅快了一些。倒是颇费了些力气。到了门边。就是一层薄汗了。再拽开门。也并不方便。因为他是坐着的。要伸手够门板。再后退开来开门。自然是慢了。
且说门外那姑娘。自然就是老板的女儿。平日里帮些小忙。听老板说了一句给这房间的客人送个热水。此时便是端的是一大木盆的开水。等在门外。只是这一盆子水也不轻。她那纤纤玉臂都快给累断了。心说这人也够慢的。怎么还不开门。可算见到门开了。结果一望进去。却不见人。
“呀啊。”
刚听了外面醉道士讲的鬼故事。小姑娘一下没看见人。给吓到了。条件反射地一松手。木盆连着开水一下就全掉了下去。就见了滚开的水大半洒到了楼辕身上。
“唔。”
楼辕闪躲不及。这开水烫的结结实实。饶是他忍疼的本事高。也咬牙闷哼了一声。木盆掉到了地上一声巨响。也女孩看见了原来是有人。而且自己还烫到了人。小姑娘也是吓得是条件反射就退开了一步。带着一声惊叫。
姑娘。被烫到了的是我。疼也是我好么。楼辕一边低头抬手掸着身上的开水、一边忍着疼。还一边在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
且说这边乱成一团。霍湘震当然是听见了。刚好是送碗筷回来。看见这样一团乱就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怎么了暮皓。”
楼辕看他一眼。小眼神里那哀怨还没收起来。嘴上却说的是:“没事。”
那女孩一副清汤挂面的苗家打扮。不仅是素面朝天。连首饰都没有佩戴几件。只是苗绣的衣衫着实很是好看。配她那张清灵活泼的面孔。此时见烫了人。一时手足无措。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对不起。我。我以为。没人。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真的没事。”楼辕在外人面前。总是温文尔雅的好人模样。此时甚至还微笑了一下。“姑娘。在下无妨。在下要的热水是泡茶的。劳烦姑娘再跑一次了。”
说罢。便驱动轮椅退进房间:“我换件衣裳。师兄。帮我关一下门好么。”
楼辕的意思当然不会是让霍湘震到房里给他关门。霍湘震便上去给楼辕关上了房门。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并没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吴积白的房间。打算找他要一些治烫伤的药。
小姑娘看着地上的木盆。又看看关了的房门。一下就走了神。
那个汉人可真俊。人也真好。眼睛还是两个颜色的。真漂亮啊。只可惜他是残疾。如果不是的话……不对不对。就算是有什么要紧呢。哎呀。他、他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不是的关我什么事。啊呀我瞎想些什么呢。
想得自己红了脸。小姑娘忙是逃了。还不忘捡起来地上的木盆带走。还记得要给楼辕再送一次喝的热水来。
第三十二章:乌鸡白凤
“乌鸡乌鸡乌鸡。”霍湘震风风火火就冲进了吴积白的房间。是想找他要治烫伤的药。却发现吴积白已经如死去一般静静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所以说所谓重色轻友就是这样了。在藿香心里。“楼辕被烫伤了”和“乌鸡已经睡了”相比。当然是前者比较重要。于是霍湘震二话不说。过去推了推吴积白:“乌鸡。乌鸡别睡了。治烫伤的药有么。乌鸡。乌鸡。”
这是如死去一般睡了还是如睡着一般死了啊。
藿香心说不对啊。这凡是个正常人。让人这么推搡带叫着。也该醒了啊。难道说其实吴积白也有什么隐疾。然后所谓“医者难自医”。他其实一直在瞒着……
没等霍湘震这个神脑洞开完。吴积白突然一睁眼睛。反倒吓得霍湘震一激灵。那眼神不是平日的吴积白。虽然不是所谓的冷厉。却全无平日的轻佻戏谑。而是书卷气的温和。
难道是吴积白被什么东西给上身了。霍湘震犹豫了片刻。便开口问他:
“乌鸡。你有没有烫伤药。暮皓被烫了一下。”
这个吴积白唇角带着书生气十足的笑意。起身。却是先对着霍湘震笑了笑:“好久不见啊。藿香。”
那语气平和儒雅。全无以往的不正经。霍湘震先是一怔。而后便是疑惑:“你认识我。”他若是吴积白。那断断是没有理由跟他说什么好久不见的。
他只笑:“我是曹山荼。”
霍湘震只是感觉曹山荼这个名字耳熟。却并没有深想。在他眼里排在第一位的只有他家暮皓。别的那都可以归类为“等解决了暮皓这边的事情再来看”的。
于是当下也只是带着曹山荼到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