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澄喝了一大缸子凉水,又在楼道里站了好一会儿,硬是压下去那股子燥热。
第二天,两人起床时精神都不太好,只是各自原因不同。
到了证券交易所就不一样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叫季覃和吴澄两人听得浑身跟泡进热水一样暖洋洋的。
认购证的价格简直是炒疯了,现在黑市价格已经狂飙到一千,而其中,季覃和吴澄购入的无记名式认购证又要更值钱些。因为认购证刚刚开始发售的时候要求不严格,可以不记名购入,后来就都要求实名制了,相比而言,不记名的肯定更方便炒作,所以,季覃和吴澄最早购入的认购证黑市价差不多要一千一百元一张了。
还有,据可靠消息,第一支新股将在年后的3月2日公开摇号。难怪认购证的炒作接近白热化,而在形势明朗的情况下愿意出手的人寥寥无几。
大家都搞懂了认购证的价值,总结出一句“自古华山一条道,炒股先要认购证。”现在想从别人的口袋里掏认购证出来,简直就相当于抢劫。
于是,熊春之再次上门来,满脸笑容地求购季覃上次许诺的认购证。他听了季覃的话之后就着手收集认购证,只是为时已晚,收集了许久都不足五千张,现在跑了来,看见吴澄和季覃两人,就跟看见亲爹似地,一张脸都要笑烂了。
三人将认购证和现金交割完毕,吴澄没好气地说:“这下子你可算是占着大便宜了吧。”
熊春之自知理亏,嘿嘿嘿地笑着,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两个大纸盒放在桌子上,说:“大恩大德,兄弟记下了。这点小礼,略表存心,略表存心,哈哈。”
吴澄打开一看,原来是两个大哥大,不禁哑然失笑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们马上要回c城去了,还用上海的手机号呢?”
熊春之笑着说:“我不是怕联系不到你们吗?还回c城做什么?这认购证一到手,过了春节行情就开始了,一个月总有四五个新股上市,人不在上海可怎么操作呢?哎,我说,你们干脆和我一起炒吧,大家互相通消息也方便些。这两个大哥大我都各充了五千话费,够用一年的了。”
吴澄说:“哎哟,那不成,昨天我妈还给我打电话呢,叫我回家过年,说我姐姐一家人都不回去,我再不回去家里就太冷情了。我这看着吧,再有半个月就要回去了,应该是用不上这东西。谢了啊。”
熊春之眼珠子一转,说:“你要回去?”
吴澄还没开口,季覃就抢着说:“回去了还要回来的。我们还要来炒新股呢。”
熊春之惋惜地叹了口气,说:“我还说你们要是回去,反正也炒不成新股了,还不如把认购证都卖给我呢,我豁出去了,一千二一张,剩下的全要了,怎么样?”
吴澄嗤笑着说:“春之,你再这样咱们朋友没得做了啊。已经给你占便宜了,你还没完没了的。得,大哥大留下,我自己不用就拿去城隍庙卖了,妈的亏了几十万给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打发走了熊春之,桌子上是一摞一摞的人民币,季覃却没心思去点数了,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吴澄,问:“你要走?”
吴澄莫名其妙地看着季覃,说:“快过年了,肯定要回家啊。来这里几个月,把我妈愁得不行,生怕我在外面饿着了,我跟她说我这里天天吃着比山珍海味还好吃的东西,她非不信。你们呢,怎么打算的?你妈恢复得挺好,应该可以出院了吧?要是能出院,咱们就一起回去。”
季覃咬咬唇,慢吞吞地说:“昨天在医院是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妈妈的情况还算是理想,最好是继续留院观察,若是不愿意,也可以出院回家调养,回老家也行,只要定期去当地医院复查,要严防复发。不过,我还是想妈妈继续在医院疗养,毕竟她大病初愈,路上奔波怕不太好,而且,上海的医疗条件也好得多,比在c城放心些。”
吴澄“哦”了一声,没接季覃的话茬。
季覃心里很难受,早就设想过也许会有分道扬镳的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块。
两人将熊春之拿来的一百三十万人民币存入了银行,又一起去医院看完季娟,季覃几乎是一路无言。
吴澄也知道季覃不高兴,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何从安慰起,不禁心下默默。
到了医院,两人看了季娟的病情,又说了几句闲话,季覃便先告诉妈妈:“妈妈,我问过医生的意见,是建议你最好继续留院观察治疗,可是,小舅舅离家这么久,他妈妈也想念他,他要先回去,咱们俩就在这里过年。”
季娟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微笑着对吴澄说:“是啊是啊,澄澄,耽误了你小半年的时间,光是陪着我们娘儿俩,看婶娘要怪我了。好,你回c城去,可得代我跟婶娘倒声谢,等我身体好了,回去的时候一定上门去看她。哦,对了,覃覃,你帮我上街去给你表舅婆买些上海的土特产什么的叫你小舅舅带回去,表表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