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低着脑袋,任由他把湿哒哒的绷带拆下来,又是重新上药,又是重新包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清隽的侧脸很是淡漠,眼神都变的幽冷起来,就连他紧抿的唇角,似乎都带上了冷意。
落在一侧的手悄然握紧,唇瓣动了又动,她终是没开口。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男人拿着医药箱起身离开了卧室。
只是即便他离开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峻淡漠气息似乎还飘荡在房间里。
夏晚再一次垂下了脑袋,把下巴搁在了曲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说不上来到底为什么,她的心情变的更加糟糕了,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着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却迟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她觉得,她快要被淹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直到熟悉的清冽气息再度将自己包围。
一只透明的杯子出现在视线中,紧随其后的,是修长雅致的手指。
夏晚抬头望去。
“蜂蜜水,喝完。”淡漠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容置喙。
心里别扭,夏晚下意识就要跟他呛声:“你不是走了么!”
霍清随眼底隐隐掠过好笑的无奈:“听话,喝了它。”
“不喝!”
“确定?”
夏晚几乎是赌着气喊出来的:“就不喝!”
霍清随挑眉笑了笑,他盯着她,漫不经心道:“那我喂你,嘴对嘴喂?”
“不要!”夏晚倏地睁大了眼睛,身体甚至惊恐的往后退了退。
“那现在要不要喝?”
“喝!”夏晚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接过,双手捧着杯子,仰头利索喝完。
但杯子见底的同时,她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蜂蜜水么?
为什么味道怪怪的?有点像……果酒。
“霍……”等了好一会儿,她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男人,想要问清楚,只是话还没说完整,她忽然就觉得脑袋发晕了起来。
她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晕。
霍清随幽深的眸子始终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眼神不自觉流露出的迷离,看着她脸蛋上淡淡的绯红,在她东倒西歪之际,坐了下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难受?”他记得她沾酒就醉,也记得她喝了酒会头晕,所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后,手指就不轻不重的替她揉起了太阳穴。
难受么?
夏晚眉头蹙着,身子软软的靠着身后人,好半晌,她才点头,撅着小嘴就跟孩子似的:“嗯,难受,这里……”
她指了指左心房处。
她此刻的嗓音听起来淡淡哑哑的,夹杂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浓烈伤心。
“霍清随,我难受……”她扭头眼巴巴的看着他,而后低低呢喃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霍清随手上动作未停,低哑的嗓音极有耐心的哄慰着:“心情不好?”
“嗯……”夏晚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霍清随徐徐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很是低沉:“为什么?告诉我,嗯?”
“为……为什么?”夏晚闻言竟是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片刻后,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霍清随眼眸暗了暗,但他没有阻止,只是任由她哭着。
“他打我,他打我……”夏晚十指下意识攥着身后男人的衬衣,细细碎碎的低啜呜咽,听的叫人心碎,“为了许佳柠,他……他又打我,一次,两次。我到底是不是他女儿?”
她被打的事,周姨一早就告诉他了,然而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心底的情绪冷不低就起伏了起来,他的眸色再度暗了下去,浓的像是泼墨,亦冷冽的没有温度。
“还疼么?”手掌覆上她被打的左脸,霍清随五官温和又危险。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夏晚再也忍不住。
“疼……”她哭着抽气,眼泪一滴滴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汹涌澎湃,滚烫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