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谲被看得也有点莫名其妙,“讲。”
李越把花串放下,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下远处提着耳朵听墙脚的宫人们,重新又把花拿起来了。
吴谲伸出手心,柔软清甜的淡紫花瓣上有一层薄薄的细绒,在他手心中缓慢地挪来挪去,横竖撇捺勾点连纵横方正。
就像蝴蝶的翅膀在挠痒痒。
吴谲没被蝴蝶挠过痒,可是深宫之中,毕竟也有蝴蝶曾经飞过小皇帝的窗前。
李越这人气质风雅,写字却像说话一样用大白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照顾吴谲年纪小脑子笨,故而格外浅显平易,“菜中无青绿。”
确实如此。吴行一走,宗庙御膳陡然变得大手大脚起来,平素不太敢给小皇帝多吃的肉类摆得满桌都是——可这是盛夏,多得是新鲜物产。
“菜中无青绿”,常人大概只觉得是膳房偷懒,但从小皇帝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宗庙显然已被暗中封锁。摄政王对名不副实的小皇帝忍了一年半,终于没能憋住,还是露出了森森的尖牙。
吴谲对宫廷争斗的细枝末节有着某种天生的敏感,早已经为此惴惴了数日,还以为天下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
李越又写:“早作打算。”
吴谲其实装傻早已装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连带着宫人夫子都把他当傻孩子糊弄——万万没想到还有个耳聪目明的李越能在他面前不装瞎。
李越把他当皇帝看,偏偏他整个人都被系在摄政王的裤腰带上,完全是个盖玉玺的机器。机器而已,他没法作什么打算。
吴谲足足有半天没动,微垂下头,看见自己银白的发梢被风掀起,拂过淡紫色的花瓣。
“怎么办啊?”敏感早成、被迫迟钝的小变态弱声弱气地问。
李越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意思大概是“你可是皇帝,你还能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