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菊花身上虽然崭新,但却是棉麻料子的衣裳,配着脸上的碎花布面巾,整个人清爽、舒适、随意,只觉得怀里那绣花面巾火一般烧了起来,烧得他胸口滚烫。
他是死也不敢把这面巾拿出来送给菊花的,他可以想象这面巾跟菊花身上的粗布衣服是多么的不搭调。
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咋这么没脑子哩!
菊花肯定不会收这贵重却又无用的东西,他几乎可以肯定,她不会喜欢的。
可笑自己当时还在心里笑槐子不懂女娃的心,买只几文钱的木钗,真是不会想,也不晓得多花些钱买只银钗送菊花——她要是收了的话,就当是提前送聘礼了,多好。
可是就连这几文钱的木钗也不是送菊花的。
也是,男娃子送这种东西给女娃,那不是私相授受么?这么一想,他就更不敢把面巾拿出来了。
李长雨心里几番思索,强笑的面容掩不住失落·幸而青木和菊花都在问张槐其他的事情,并没有注意他。
等他收拾起失落的心情,重新注意几人谈话的时候,又是一阵新的失落涌来。
张槐一边跟青木交割卖香肠的银子·一边对他和菊花说起在清辉的经历。
菊花听张槐说了跟方老爷的约定,毫不犹豫地赞叹他处理妥当:“槐子哥你做得对,这样很好。我一直担心有人会来捣乱哩,好在香肠只是在酒楼对外卖,并没有大量出现在市场上。最迟明年,就把这秘方卖给方老爷,让他去大量制作·这样注意咱们的人就少了。*往后,就算是青山香肠名声在外,那也是猪r_ou_好的缘故,旁人总不能来把咱们喂的猪都给偷了吧。”
青木也赞叹地说道:“你说的对,咱不是做生意的人,忙来忙去,都是为了把这村里出产的东西给卖出去。要是放太多的心思在其他事情上,怕是连这个都做不好哩。秘方卖出去·省得人惦记。”
张槐微笑道:“我也是觉得咱刚刚开始卖东西,啥也不懂,长雨也没有在清辉站稳·不应该想太多。再说,好多的事都要慢慢筹划,这山上、地里、田里、塘里,都要用心地伺候,才有东西出产哩。”
青木点点头道:“嗯,是不能瞎抓一气。咱们的根还在这清南村、小青山。生意么——”他转头面对李长雨——“长雨,外面的生意就看你的了;槐子和我管这村里这摊子买卖;你爹管大伙种田。”
李长雨正在为青木等三人那亲密无间的议事态度而失落,他没有想到菊花并不仅仅是做菜而已,她好像还很懂经营。
他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商量事情?
难怪张槐在清辉的时候,仿佛一切都胸有成竹。
这一刻·他感到自己是被排除在他们之外的。
听见青木对自己说的话,他振奋了起来——越是这样,他更应该发奋才是,为了自己,为了爹娘,为了……
他忽然有些惊异——啥时候他已经把菊花放心上了?他明明晓得槐子对菊花的情义·还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青木见他先是连连点头,很是振奋的样子,跟着就是一呆,忽然就失魂落魄起来,不禁奇怪地问道:“咋了?你不会是没开始干就害怕了吧?先前不是做得好好的么?”
张槐看着李长雨却是眼神深邃起来,他刚刚清楚地瞧见长雨飞快地瞥了一眼菊花,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想到了啥?
虽然他早早地就对长雨起了戒心,但他也不能阻止他接近菊花呀。再说,他也不信自己就比不过长雨,有个人做竞争对手也好,省得自己不长进,更能让菊花看清谁更喜欢她一些。
李长雨听见青木的问话,忙将那些不着边际的思绪赶出脑海,对他笑道:“我有啥好害怕的。
有你俩在村里折腾,我在外边也有底气——最起码那些东西都是旁人没有的,或是跟人家不一样的,这买卖就比人家好做多了。”
菊花想着他年纪小,以前又是一直在读书,心中说不定有许多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因此就想鞭策他一番。
她笑道:“长雨哥,你既然明白这点,就该用些心思做这生意。我哥说夫子说了,天下大道是相通的。你读了那么多的书,现在弃文从商,就应该比别人做得好才对,不然那书不是白念了么。”
李长雨被她说得热血涌了上来,满脸肃容,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菊花妹妹放心,我要是不把这生意做好,我就不是李长雨。你说的对,我念了这么几年书,没帮家里啥忙,还叫我爹花了好多的束。如今一事无成,连槐子也比不上——他在清辉跟人谈生意老道的很哩——我心里也是惭愧的。”
菊花本想激他一番的,没想到惹出了他一堆话,倒不好再说了,只望着张槐笑道:“槐子哥是有点经商的头脑;我哥要是管作坊,肯定能管好,各人的长处不一样么!”
青木和张槐都笑了起来。
青木边笑边怪异地瞧着妹妹,他啥时候说过那句话了?拿他做幌子,还拐了个弯,连夫子也捎上了。
张槐见菊花三言两语就把李长雨说得鼓起勇气、信心十足,又是感叹,又是酸涩——李长雨,正在一步步地靠近菊花哩。
李长雨看了看张槐,又瞧了瞧菊花,心道,我要是不能做出些样子来,那书确实白念了。人家陈昱还在一边念书一边管理生意,才一年的工夫,就把清辉酒楼经营的红红火火,还结交了巨富商贾方靖宇,在清辉县站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