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傅里邺,盛钰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长途跋涉回归的旅人,肩膀上的重负被卸掉,所有强撑着的疲倦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涌了上来,击垮他所有的逞强。
胡乱擦掉脸上的湿痕,盛钰语序都有些混乱,声音又低又干:“你真的好能睡,我就一个人,我刚刚差点死了。”
“……”
傅里邺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他的视线先是在盛钰的腰、腿腹处扫了一眼,其上的衣物都是血迹斑斑。
仅仅看了一两眼,他眉间就隐隐聚集起怒意,特别是看到盛钰下巴上磕出来的青紫痕迹,他终于控制不住,阴沉的看向始作俑者。
鬼妈妈捂着腿,面色一片惨白。
见到傅里邺的眼神,她恐惧的摇摇头,下意识两手并用的往后挪了半米距离。
“伤了他哪里?”
傅里邺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手腕一扭,骨骼间隙就发出嘎达嘎达让人牙酸的声音。
他迈动步伐,靠近鬼妈妈。
蹲下身的时候,指尖猛的攥住鬼妈妈的头发,向后一扯。
后者头皮吃痛,惨叫出声。
如果仅仅只是武力胁迫,还不至于让一个活了至少千年的神明露出如此丑态。
她惶恐的偏头去看,垂在肩膀部位的部分头发已经变成了铁状,正一缕一缕的纠缠在一起。
更让人感觉可怕的是,这种冷硬光芒还在不断的往上蔓延,以一个压迫姿态十足的速度,正不紧不慢的逐渐吞噬她的脖颈、脸颊。
鬼妈妈不回话,傅里邺索性点了她身上几个地方,例如肩膀,腹部,手臂。
“他这里有伤,是你打的?”
“……”
鬼妈妈满心崩溃。
在傅里邺点完那些地方之后,皮肤都有钢铁化的趋势。
就好像被他手指点过的地方都会瞬间瘫痪,再触碰上时竟然完全没有了知觉,并且连动都动不了,活生生像一个高位截瘫患者。
鬼妈妈原本应该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余光扫到地面上的那一刻,她忽然梗住,尖叫着喊:“不!快拦住,拦住!!!”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盛钰已经艰难的支撑身体,靠在办公桌边休息。
原本是看热闹的心态,谁知道鬼妈妈忽然尖叫出声,高昂的音量跟毒疮一样刺激人感官。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枚明蓝色晶体咕噜噜滚到了玫瑰旁边。
在靠近玫瑰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时,晶体忽然化为一种很接近液态的物质,层层包裹上红玫瑰,不一会就将它整个吞噬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个东西现在就像是软琥珀一样,裹着蓝色液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钰总感觉外层液体正在逐渐减少。似乎每一次眨眼的时候,外面的冰蓝色黏液都会缩小几毫米的体积。
“你抢走了我的魂能!”
鬼妈妈似乎也不管许多了,她拼尽全力凝结出最后一块冰,在身前盘旋。
这冰的温度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好像比以往每一次感觉到的都要更低。即便是盛钰现在的这个距离,他都感觉到眉毛和眼睫上已经凝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四肢被冻的僵直。更别提距离更近的傅里邺了,那肯定是直面承受着暴击。
怎么会这样?
按理来说失去了魂能,鬼妈妈应该连冰都无法使用出来。现在不说冰不冰的问题,光从温度上来感觉,这次攻击的威力甚至都要比以往强大无数倍,也要不稳定无数倍。
风霜凝结在屋子里,盘旋成一个球状体。
体积大概如同篮球一般大,说它不稳定简直都有点抬举它了,这都不像是一块冰,而是风暴与喧嚣组合而成的冰暴。
余光瞥了一眼鬼妈妈,这个女人已经满眼赤红,眼神里都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盛钰心一沉,反应很快冲傅里邺喊:“快跑,她要和我们同归于尽!”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有点不清楚了。因为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于混乱,有的时候眼睛都捕捉不到有效画面,只能听耳朵里嘈杂的声响。
能看见有一个黑影反身搂了过来,将他整个人塞在怀中,护着头。
风暴与冰霜在这么一个小的房间里酝酿,像是有无数细微的力量正迫不及待推着他,压着他,迫使盛钰被气流带的晃荡。
最先开始还晃的厉害,后来傅里邺抽了根黑骨箭扎在原地,固定身形。盛钰也就跟着被固定了下来,还被某人悄悄的捂住了耳朵。
那些喧嚣声在一瞬间就远离。
玫瑰花也被这股力气带的向他们的方向滚动,盛钰在夹缝中伸手,抓住了玫瑰花的根茎,只感觉手心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片麻木。
耳朵上的手掀开一条缝隙,冷风瞬间钻了进来,不过很快就有热风喷到耳廓。
——别怕,我在。
盛钰紧紧揪住傅里邺胸膛的衣物,心里明白这句话是在安慰他,同时也是在回应他。
这个人刚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哭的凄惨,用抱怨的口气来委屈巴巴。当时的他没有回话,现在却偷偷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回应。
想到这里,盛钰咬牙,不再深想。
地面在震,办公桌整个挪移,摔在墙上,瞬间就碎裂成两半。地毯上全是碎冰渣剐蹭出来的洞,打眼一看根本就没有完好的地方。
鬼妈妈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自己造出来的攻击,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去抵御。
有无数寒冰刮花了她的脸颊,导致她面庞一片血肉模糊,偏偏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