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罗……皮特罗？！”

不管旺达怎么摇晃皮特罗的肩膀，甚至掴他一巴，皮特罗连眼睛都没有眨过。

她看了看皮特罗的手表，果然，秒针不再跳动。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时间停止了流逝，只有她是正常的，整个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其他都变成了雕塑。

……不，说不定不正常的是她才对。

但是相比时间静止，旺达更愿意相信自己中了幻术或者什么的，因为她从未听过时间能够被操纵，而且还是如此大规模的操纵——她的视线范围之内的所有东西都处于静止状态。

倏然间，她听见了一些声音。

那是水泥墙和瓦砖被砸碎的声音，她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远处的一整排房子受到强劲的冲击而倒塌，两个快得看不清是什么的黑影纠缠在一起，每当它们相碰，周围的气流就像冲击波似的破坏着一切，任何东西一旦被碰到就会立即变成碎片。

那是……什么？！

其中一道黑影贯穿天际。

一根白色的羽毛在她眼前落下，旺达愣愣地睁大眼睛。

天使……？

……

五分钟前。

克劳斯脱掉外套，挂在门后的钩子上。脱完外套之后，他又开始脱马甲，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钮扣。

路西法看他忽然脱起了衣服，故作羞涩的捂住眼睛：“我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你不能突然这样……”

克劳斯横他一眼：“别傻了，我只是不想弄脏衣服，这可是阿玛尼。”

路西法：“……什么玛尼？”

他上次离开地狱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就不要奢望他会认识什么名牌。

克劳斯知道路西法并不会真的摧毁迪克的灵魂，但他要杀死迪克的话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恶魔可以随意夺去人的性命，却不能随意夺走他们的灵魂。

因为生命的终结并不是真正的终点，灵魂的毁灭才是。

为了确保恶魔不会滥食灵魂，神订立了一条规则——要获得某个人的灵魂，必须与他订下契约，以等价交换的方式去换取。哪怕是七大魔王之首的路西法也不能打破这条规则，因为在某个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克劳斯松了松领带，优雅而从容地把袖子卷起来。

对面的路西法还在喋喋不休，也不在意到底克劳斯有没有听进去：“你真打算为了这个人类跟我动手啊……”

话音未落，克劳斯从原地消失。

眨眼间，黑发红瞳的恶魔出现在路西法的面前。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直达天际，激起漫天石灰。

“啊嘶——你还真的一点都不留手啊。”

被克劳斯一脚踹飞几百米的路西法从瓦砾堆中爬起来，边抱怨边拍掉身上的灰尘。

克劳斯却丝毫不给他反应的余地，追上来的同时手里的钢笔变成长鞭，长满尖锐荆棘的鞭子上燃起妖异的蓝色光焰。

他挥舞长鞭，身姿凛凛，漂亮却危险的地狱之火划破空气，火花四溅，如同点点洒下的细碎流星，乍眼像一条蓝色的壮丽星河。

虽然路西法没被打中，但看见他原本站着的房子被一分为二，那条深深的裂缝令他忍不住啧啧称奇：“你什么时候能改改用鞭子这个习惯？很痛耶。”

克劳斯充耳不闻，皮鞋哒一声踩在露出的钢筋之上，挥出长鞭捆住路西法的脚踝，将他整个人甩出去。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路西法的声音在天空里回荡，“我认输啦！！！”

“晚了。”黑发恶魔嗤笑一声，伸出手，对准了天空中的路西法，掌心之上凝聚出一颗小小的暗红色光球。

光球上流动着诡异而美丽的纹路，蕴藏着可怕的破坏力，隐若有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光球以闪电之势射出，毫不给人反应的余地，在碰到他的前一刻，路西法在天空展开他的翅膀。

纯白色的巨大翅膀。

柔软的羽毛从空中飘落，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那头金发在阳光底下璀璨夺目，圣洁，又高贵，美得不可方物。

要不是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也变成了跟克劳斯一样的血红，散发着丝丝的邪恶气息，就宛如临降到人间的天使。

令人无法想象他就是那个因为拒绝臣服于圣子而率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最后坠落到地狱的晨曦之星。

随着他展开翅膀，红色光球如同受到了阻隔般，在空中炸开成为漫天烟火，却伤不到他分毫。

整片天空被染成血红，好像连云层都要燃烧起来，世界被笼罩在一片妖艳的红色之下，与路西法的红眸相映生辉。

他以食指抵在唇前，那张俊美得不真实的脸上绽出狡黠的笑容：“——当然是开玩笑的~”

克劳斯“啧”了一声。

路西法，晨曦之星，黎明之子，神的宠儿。

所有堕落到地狱的天使成了恶魔之后都失去了一些天使的象征，比如那纯白色的漂亮翅膀变成了墨水一样的黑。

只有路西法，他的翅膀仍然美丽得一尘不染，是神宠爱他的最佳证据。

每当克劳斯看见他的翅膀，在他眼中就跟炫耀似的，令他想折断这双翅膀，看黎明之子堕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