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我去找圆新大师吧,或者请他帮我联系圆苍大师,他们也能念驱魔经文为我净化。”
了悟挣扎着坐了起来:“但那样一来,你只能硬生生受着这场痛苦。”
衡玉怕他牵动到伤势,吓得连忙扶住他。
她笑了下,眉眼张扬:“你小瞧我了。”
“你能为我受刑罚,我就不能为了避免你伤上加伤,同样承受一场痛苦吗?”
“你能。”了悟说,他勉力抬起手,但实在抬不起来,只举到她的腰间位置。
迟疑了下,他把手虚放在她的腰侧,从远处看,他仿佛是在抱着她:“可贫僧不能视而不见。”
“不是说了要等贫僧睡着再离开吗?”他又低声质问她,带着些委屈。
明明他的手没碰到她的腰,衡玉却觉得腰侧一片灼热。
灼热到,她分不清是她自己心如鼓雷,还是她的玉牌在发烫。
“……你别乱动,我躺下。”衡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用手拍打额头。
她先定神,扶着了悟重新躺下,自己才跟着平躺下。
平躺的姿势太过僵直,她侧过身体,手枕在脸侧,视线凝视着了悟。
完全不自觉的,衡玉的视线从他的眉间一点点向下,划过鼻梁,划过唇畔,没过喉结,最后隐到被子掩盖的大片锁骨。
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视线具有侵略性到了悟觉得自己的脸和锁骨都被火光灼烧透彻。
天上佛被这样灼热的火光烧透,就成了眼前人。
衡玉看了好一会儿,声音低低道:“那我真的睡了?”
“好。”
“如果邪魔之气明天才爆发,我不就相当于要在你这里留宿了吗?你确定不要我走?”顿了顿,衡玉补充,“我只问这一次,如果你确定,我就不顾及后果留下了。”
她甚至不能欺骗自己,她是想留下的。
几番迟疑,只是在为他考虑罢了。
了悟偏头看她,迟疑几秒,说:“会不会冷,木柜里有一床新的被子。”
衡玉没忍住笑起来,翻身下床,过了一会儿抱了床新的被子过来。
她把被子铺开,故意把一小部分被子往他身上丢。了悟无奈,只好往里又退了退,直到退无可退,衡玉一人的被子便占了大半边的床。
她抬起手,扯掉固定住头发的栀子花簪,黑如鸦羽的长发倾洒而下,从她的肩膀滑过,发梢坠到被面,在灰色的被面上绽放开。她掀开被子重新躺下,甚至恶劣地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个玉瓶把玩:“你觉得里面装着什么?提示一下,和此情此景非常相配。”她眉骨妩媚,一眼便令人有种掠尽山川风月之感。
她这么注视着自己,了悟不好不答:“贫僧猜,是疗伤丹药。”
“不对,是合欢散。”
衡玉笑得更加恶劣。
她朝了悟眨了眨左眼,用力拔掉玉瓶上的瓶塞。动作幅度过大,玉瓶上下振动,瓶子里的红色粉末洒出来一小半,没入到空气中,与那些空气中的尘埃融为一体。少许掉落在枕头上,瞬间消失不见。
“你伤得这么重,也不知道合欢散对你还能起作用吗?”
了悟并非什么都不懂,她这话中的隐喻过于明显,他耳垂几乎烧红。
偏偏室内光线黯淡,他面上端起沉着如水,便很难让人发现他的窘迫。
“洛主别闹了。”
“好吧,我就是开个玩笑。”衡玉把玉瓶里的粉末又倒出来些许,“定魂粉,可以在睡梦中缓解神魂上的痛苦,这样你睡觉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挨了。”
她理直气壮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补:“定魂粉取十八种稀有灵植炼制而成,整个合欢宗也只炼成仅此一瓶。我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你身上,言语调戏一番,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了悟抿了抿唇,难怪他神魂中的痛楚没刚刚那么剧烈了。
下一刻,他的眉心拧起:“贫僧为何不生气?”说完这句,他就紧闭了嘴巴不再言语,作势要闭眼休息。
衡玉愣了愣神,有些茫然。瞧见她这么茫然,了悟他原本没想说的那后半句话也只好跟上:“若洛主想要,更珍贵的东西贫僧也能无条件给你。”
衡玉笑了下,神情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是不信,又似是不在意。
这分漫不经心刺到了悟,他抿紧唇畔,唇峰上的光像是春日里的光晖。
“睡吧。”他说。
衡玉的左手突然伸向前,按在他枕边,右手顺势抚上他的颊侧。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形成的阴影几乎完全将他笼罩住。
衡玉叹息:“可最珍贵的那样东西,佛祖不会愿意给我。”
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几乎掀起滔天红尘。
“你不是提前接受刑罚了吗。既然已经提前赊好了账……”
冰凉的唇畔落在那人的眉间,柔软的触感过于明显,了悟几乎不知道该不该感慨自己的触感如此敏锐。
“怎么办。”
“你怎么能这么纵容我,不知道我这人一克制不住就会得寸进尺吗?”
呢喃的自语声响起。
她的唇畔在动。
她的唇畔就这么紧贴着他的眉心,于是他能清晰在心底描摹出她唇畔颤动时的频率。
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但他想,那漂亮的眉眼里此刻一定遍历春花秋月。
-
衡玉终于缓缓起身。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乖乖收好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