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老者身后的弟子们,是真的震惊了,瞪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能够获得认可,拥有修建学庵的资格,只这一点就足够,证明老师拥有的实力。
即便数日之前,面对接见他们一行的鹏程之主,那位方圆数十万里疆域内,真正意义上主人的时候,老师也不曾有这般恭敬的态度……这老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值得老师如此!
此刻,雨比之前大了一些,雨滴密密麻麻的连成长线,毫不留情击打在糟老头脸上,让他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认真的打量眼前说话之人。
过了一会,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糟老头闭眼开始赶人,“我不记得跟你说过话,就算真说过,也早忘了是什么,你们赶紧走,别影响我的心情。”
须发微白老者略一迟疑,口中轻叹,“我不知老先生有何顾忌,但白某诚邀之心不变,日后您若改了初衷,可向人打听白从月这个名字,在下修建的学庵会一直为您敞开大门。”
糟老头这次话都懒得说,对着几人摆手。
“老师,既然老先生不愿屈就,我们就告辞吧。”身后,一名年轻弟子恭敬开口。
没等白从月开口,身后雨幕中,响起平静声音,“是啊,你们早就应该走了,何必在这里,不断触及让人伤心的事情。”
躺在石头上淋雨的糟老头,眼皮重重跳了几下,虽未睁开胸膛起伏幅度,却比之前大了许多。
一行人转身,就看到雨幕之中,站着一名黑袍人,他整个人似与漫天大雨融为一体,雨滴自头顶落下,穿过他的身体,然后坠在地面,融入汇聚的水流里。
气息感应,此人似乎并不算强,却云山雾罩模糊不清,他明明就站在这里,但又像是隔了无尽漫长的距离。
甚至于,根本没人察觉到,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
白从月微微皱眉,拱手道:“这位先生何出此言?”
他看虽不到黑袍下的身影,可对方充斥岁月沧桑的气息,足够称得上这个称呼。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白从月看不透眼前之人,他就像是一道幻影,模糊不可触摸。
乍看脆弱如镜面,一根手指便可碾碎,仔细感应却又能,感受到一丝威胁。
一丝……致命的威胁!
没错,就是致命。
这个形容在白从月看来,一点不算过分。
原本这只是一句打开局面的询问,他并不认为对方真的会回答,可事情再度出乎意料。
黑袍人淡淡道:“这个小家伙当年,应该是犯了一些错吧,被人囚禁在这个地方,他不是不想走,而是根本不能走。”
唰——
躺在石头上面,对白从月一行态度恶劣的糟老头,翻身下来跪在地面,“晚辈班步,求前辈仁慈解救!”
嘭——
嘭——
叩首时水花四溅,地面石板裂开,殷红鲜血顺着额头留下,混合着雨水很快染红一片。
污秽、肮脏的长发,混合着鲜血、雨水,紧紧贴在脸上,让他更多了几分狼狈。
缝隙里露出的班步双目,紧张盯住秦宇,生怕他会转身离开。
已经多少年了,这是班步第一次遇到,一眼就看破他窘迫境况的存在,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自己还要等多少年……又或者说,班步不敢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少年。
嘭——
嘭——
磕头声不绝于耳,鲜血越流越多,黑袍人站在那里,保持着最初的平静淡漠,似未看到眼前这一切。
空气陡然沉重,似有无形大山降临,压在所有人头顶,让他们下意识低头,喘息都变得谨慎且艰难。
白从月犹豫再三,“这位先生……”
接下来的话,被黑袍下一道眼神打断,白从月背心一凉,竟有种整个人都被看透的感觉,胸腹以下,因突破神境留下隐患之处,泛出丝丝酸麻来。
好在这眼神,只在他身上扫过一撇,就落到班步身上,黑袍下苍老声音响起,“若非老夫与你先辈有故,且这些年来,你已承受了足够的惩罚,你认为老夫会出现在这里吗?”
班步猛地呆住,不知想到了什么,瞬间浊泪滚滚,他一下趴在地面声音悲切,“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先生救我……救救我!”
“老夫出手从不空手而归,你且记好了……此处城外有一山,日月阴阳不可侵,你脱困之后寻一提升魂魄宝物送来。”
“晚辈遵命!”
雨中黑袍抬手一指点出,再没有别的举动,但此处所有人都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
转身一步退后,黑袍融入漫天雨幕,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如他来时一样,不同处在于即便眼睁睁看着,他们也不知道,黑袍人是怎样离开的。
跪在地面的班步,恭恭敬敬向黑袍离开方向磕头行礼,他从地面上缓缓站起,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震碎脱落了表面斑驳锈迹的长剑,释放出让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轰——
整座川水城上方,遮天雨幕瞬间消失,厚密黑云随之散去,露出一颗红彤彤的大日。
炽烈、璀璨阳光洒落下来,照耀到班步身上,他腰背挺直体内不断传出“嘭”“嘭”闷响,整个人快速变得年轻,尘封已久的力量,于此刻彻底回归。
“白道友,你之前的提议,待班某完成前辈的吩咐后,自会前去寻你,告辞了。”
班步一步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