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宇虽然脑子眩晕,身体却木雕般坐着,任凭欧阳漓抓他,打他,他却岿然不动。
欧阳漓哭得累了,才蹲在地上,不停地抓扯着头发。季汉宇默默地捡起衣衫,披在她的身上,再向火堆加了些柴。
林间只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小岛上连一丝风也没有,出奇的静。欧阳漓的哭声渐渐缓了下来,开始穿衣服。季汉宇将几根干柴并在一起,点了火把,去取了水来,让她喝。欧阳漓赌气不喝,但在他几次坚持下,还是喝了一口。
季汉宇饮尽剩下雨水,又将那阔叶送回原处。林间落下的水滴少了许多,估计得到次日清晨,叶窝方能蓄满雨水。
余下是沉默。哭过的欧阳漓异常烦躁,不停地用柴棍在地上画弄着。
“阿漓,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季汉宇终于开口了,“是的,我曾有过这种,但我现在要做这种事,我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你放心吧,我一定将你安全送回大陆,交给你丈夫一个完好的欧阳漓。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能够安全离开这里。别生气了,好吗?”
“我没生气。”欧阳漓为自己刚才的歇斯底里感到惭愧。在发泄完心中的愤懑后,她感到心中的气已消散,同时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这时,她已从心里原谅了季汉宇。他有什么错?上岛,本来就是她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多数男人都会认为只要她同意上岛,就有那层意思在里面,至少也会有这种猜想。
“那我就放心了。”季汉宇长吁了口气,“本来,我不想对你说这些,可如果不说,我会心里不安。虽然,今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我不想欺骗一个我十分尊敬的人。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让你知道,曾经与你患难与共的人,至少并不虚伪。”
“你是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欧阳漓嗫嚅着说。
“是啊,”季汉宇低下头,“我不会再干扰你的生活了,你有爱你的丈夫,有自己的事业;而我呢,还得去跑船维持生活……无论如何,我都会记住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特别是前天晚上,你将动人的歌声给了我,我会永远铭记的,对,永远记住……”
欧阳漓鼻子一酸,颤声说道:“汉宇,即使我们将来不再联系,我也要告诉你,其实……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真的……我从未像喜欢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真的,你相信吗?”
“我相信,”季汉宇的头更低,“其实我也是……我也从未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女人。”
“那么,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欧阳漓激动起来,挪动身子,靠向他。“现在我心里真的很乱,想不清楚,等我回家后,再想想行吗?”
“不必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冷,“我会珍藏这份感情,但我深知我不能给你什么……阿漓,面对现实吧,无论我们的想法有多么美好,但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沿着自己的轨迹在生活,任何想改变它的人,都会脱轨,变得无所依托。说真的,你了解我多少?我又了解你多少?往俗里说,我不可能在北京生活,因为那里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你也不可能到大连生活,因为这意味着你要重新开始。其实,与一个船员一起生活,在哪个城市都一样,都意味着孤独寂寞,意味着无限付出。我没有这种权利要求你这样做,你也不必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