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璿说：“既然今天我对你说了这番话，那么我也同样就会对她说这番话。我原来是想，这件事既然你们两个都知道了，也明白我的心思，我就想让你们两个自己解决。从小到大，我都习惯了由你们来为我解决任何事。但是现在我想通了，如果这件事让你们两个自己解决，那就是个死局——我想拼一回。”

——拼？

陈程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只感到心里的凉意，和那无穷的痛。

——默默地陪着她，也不行吗？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只爱我？

罗璿这时又说：“如果我不拼这一下子，我可能一生都会生活在后悔之中。如果我拼了，就算我一无所获，让你们两个都离我而去，我也认了——和你们生活了十几年，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就算这点回忆，也是我后半生的宝物了。”

陈程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眼泪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模糊了她的双眼，模糊了她的心——如果罗璿不顾一切地缠上来，自己真的有那个决心和狠心，对她不理不睬，甚至远离她吗？

陈程一直是冷静的，仿佛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但这一回，面对已经坚强起来，强硬起来的小萝卜头儿，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在控制自己了。

如果罗璿一直来纠缠自己，那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和黎梓菲在一起了，自己都是难以拒绝的吧。哪怕就是拒绝了一次两次，那三次四次呢？

忽然想到罗璿从c市回来的那一夜，自己明明知道她是和黎梓菲在一起了，却丝毫没有想向她质问的意思，也更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而且当夜还和她交欢。最近有意对她在这方面冷落了一点，就想让她知道一点疼，但自己还是坚持不了多久，眼看到有一个机会，就再也按捺不住了，非要在时机还不成熟时就逼罗璿做出选择。

——果然，我是真的不行吗？

陈程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全身都轻颤了起来：“你这么狠心吗？宁愿我这么痛苦，都不肯放弃梨子吗？”

罗璿不敢回头去看陈程，她已经从陈程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痛苦，她的心碎，但是罗璿不能就此退缩，她需要更进一步！哪怕这一步是多么的难，多么的令人心碎。

“如果我放弃了梨子，她也会同样痛苦的。你们两个谁痛苦，都像要我的命一样！”

“那你就想让我和梨子一起痛苦，然后三个一都痛苦吗？你这种优柔寡断，会害了大家的！我宁愿一个人退出，也不会看着你痛苦的。你和梨子可以去幸福，我也会一个人好好过的——说不定，我还能再找一个更爱的人。”陈程摇了摇头，伸手抹去已经流了满脸的泪——眼睛，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我说了，我要当个自私的人，我就是要你们都陪着我！”罗璿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程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对面前方有一辆车为了超车而拐过了黄线借道，陈程正好伸手在抹眼泪，一只手在方向盘上搭着，泪眼朦胧间猛然从指缝里看到有车过来，赶紧一边转方向一边踩刹车。

罗璿这时也看到不好了，她在副驾驶座上看得反而更清楚一点，看到一辆车飞快地撞过来，脸都白了——不过罗璿的反应很快，下意识地左手一伸，把陈程的方向盘一拉一转，整个车就往右边偏过去了。

但是这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金杯面包车直接就撞在陈程的雅马哈的车身上了。本来陈程已经踩上了刹车，这一撞却让她的雅马哈停不下来，一下横到了旁边的两个车道上去，然后旁边的车子也撞了上来，一阵天翻地覆般的腾空旋转，肩、腿、肘、头各处都撞到了车厢内壁，但罗璿这时根本体会不到身上的疼痛，心理上的恐惧已经主宰了一切，她只能通过耳朵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碰撞声，还有传入耳中的刹车声、尖叫声。

等到罗璿省过神来的时候，陈程的雅马哈已经底朝天了。罗璿努力地甩着头，想要把耳中的轰鸣声和各种杂声摒除出脑外，却还是晕头转向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从车窗外伸进来两只手，抻着摸索到了安全带，解开了就把罗璿往外拖。

罗璿总算还知道这是有人来救她了，嘴里还喊：“先求救我姐姐！”

“放心吧，有人救她的！”

乱七八糟的话一大堆，唯一入耳的就是这句。

罗璿却还是不放心，在整个人被拉出车厢后，就挣扎着站起来：“橙子姐！橙子！我姐姐呢！”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已经看到了满目仓夷，目光所及，起码有五六辆车都连环撞在了一起，冒烟的冒烟，扭曲变形的扭曲变形，侧翻的侧翻，底朝天的底朝天，四下寻觅，很快就看到了被人抬到一边，一脸鲜血的陈程！

“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