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张张嘴,还没开口,另一个电子屏幕又迫不及待地贴上窗户: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快滚!
周岐:“……”
“走吧,他们不欢迎我们。”徐迟双臂一使劲儿,二话不说重新把自己拉了上去。
周岐沉下脸,看了一眼玻璃对面那些格外戒备的脸,还想争辩什么,姜聿冲他使劲儿摇头使眼色,周岐于是把话又咽下,追着徐迟攀上去。
“为什么走,万一血清就在这节车厢里呢?”
车顶,徐迟趴着休息,周岐在他身边躺下。
“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进去的。”徐迟半闭着眼睛,“你也说了是万一,那万一不在呢?还是先去逛一圈再说吧。”
“姜聿在这里。”周岐却有某种诡异的直觉,“那小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运气好,十次有九次他在的地方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是关卡设计者,我肯定把血清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殿下什么时候开始凭直觉办事了?”徐迟揶揄,“你小时候我可没有这么教过你。”
“小时候你是怎么教我的?”周岐忽然来了兴趣,扭脸看过来,“七岁以前发生的事我只能偶尔想起来一个片段。”
“你的记忆是怎么出的问题?”
徐迟却答非所问。
周岐也没察觉异样,抬手按上那条断眉:“当年周行知中尉执行你的命令拼死救出我,转移途中我曾失足从郊外悬崖滚落,额头撞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一度丢失了所有的记忆。虽然后来记忆也陆续找回来一点,但大多都很模糊,当年的事,大部分也都是中尉复述给我的。”
嘶,周行知那货讲什么都喜欢添油加醋。
徐迟开始有点怀疑周中尉可能在周岐面前把他吹上了天。
“很奇怪,我能记得你们口中那位王也就是我亲爹的脸,但想不起任何他与我之间曾发生过的事,你能想象吗?一个场景也没有。对我来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名字,或者一张照片。而我记得的七岁前仅有的几个场景里,都只有你。”周岐颇有些郁闷,“这导致我一度以为,上将跟我很亲,起码比亲爹要亲。”
徐迟听着,觉得舌头僵硬,良久说不出话。
其实不是他与小周岐很亲,而是那么多人中,实在没人真正跟小周岐亲近。当然,对王子殿下好的人很多,太多了,但这些好意都被有所求的颜色给污染了,显得不纯。
小孩子都很聪明,虽然不会主动去挖掘任何大人讨好他时背后的用意,但他们却能用最简单的直觉去判别对方是否出于真心。
徐迟没有真心,但也没有假意。
可能这就是小周岐亲近他的原因。
小孩子也很容易满足,上将只是陪他度过很短暂的时间,他私下里就把上将当成了可以亲近的人,每天盼着这位长得好看的小叔叔能来宫里陪他解闷儿。
周岐仰面朝上,阳光洒满他被汗水濡s-hi的脸:“可我偏偏又记不清你的长相,你说糟不糟心?有时候我都觉得,老天爷好像特喜欢跟我开玩笑。”
“如果你记得我的脸。”徐迟的目光从狭长的眼尾轻飘飘地垂下,“如果你在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
“那我们就不会有故事。”周岐回望他,凑近了亲吻他的脸颊,不假思索地答,“你在我心中近乎信仰,没有信徒会去亵渎信仰。”
徐迟弯起眼睛:“那你现在还觉得老天爷在跟你开玩笑吗?”
“嗯,这次他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周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露出一口白牙,灿烂的笑容绽开后又慢慢收拢,拢在徐迟的视线里,“但我喜欢这个玩笑。感谢老天爷,让我喜欢上你。”
徐迟漆黑的眸子里波光涌动。
“我现在不正常。”他看了周岐一会儿,蹙起眉,“你现在在我眼里的样子就像一条赤条条躺在盘子里的鱼,所以你说话得注意点儿,免得惹得我发疯。”
周岐一开始被他像条鱼这个比喻给整笑了,但随即想到徐迟最爱吃的就是鱼,顿时哑口无言。
害,上将的调戏总是来得出其不意,防不胜防。他颓丧地想。
可能是他吃瘪的表情取悦了徐迟。
无声中,徐迟蜷起腰,轻笑起来。
笑声落在周岐耳朵里,像羽毛在轻轻地搔。
他也笑了起来:“妈的,你这疯病是彻底解放天性了吧?”
“好像是的。我也不知道。”
笑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停下来。
周岐双手枕在脑后,他看天,徐迟看他,耳边是暧昧的风,眼里是舒卷的云。
“徐迟。”周岐忽然心生虚幻之感,某种情绪总落不到实处,他确认道,“你真的……我吗?”
那两个字被陡然加剧的狂风吹乱。
徐迟用喉音嗯了一声。
“为什么?”周岐追问。
“因为你是你。”徐迟说。
回答略显敷衍,但也挑不出错处。
周岐其实还想接着问一句,因为我是那个没落帝国唯一的继承人,而你曾誓死不渝效忠过帝国吗?你对我的正面回应是愚蠢的忠诚呢还是……
这想法冷不丁冒出来,他只觉得心里塌下去一块,没敢问出口。
休息一阵,二人继续前进。
事实上,有时候直觉堪比j-i,ng准的预言。
五号车厢之后,分别是八号四号七号车厢,周岐和徐迟把所有车厢都爬了一遍,在八号车厢找到了冷湫,并得出结论:再没有比五号车厢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