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摇摇头：“不疼了。”

高阳拿开手，看到苏陌妈妈放到桌上的粥，道：“你还没吃饭？”

“吃了几口，不想吃了。”苏陌靠在枕头上，现在把头也靠了上去。

高阳端起碗，语气有些严肃：“你这样可不行，你躺了一天了，什么都没吃呢，再吃点儿？”

苏陌抬起头，看着高阳手中的碗，后怕道：“没胃口。”刚才他的妈妈已经逼他吃了小半碗。

高阳无奈的摇摇头，也不放下碗，调侃道：“要我喂你吗？”

苏陌盯了他一会儿，半晌笑道：“好啊。”

苏陌还是盯着高阳，看高阳的反应，在高阳看来那个眼神就有点挑衅了。高阳舀上一勺粥，这个粥里还有些细碎的r_ou_丝，他把勺子底部在碗沿边上蹭了蹭，把勺子底部的粥留在碗里，然后他把勺子抬起来往苏陌口里送去。他也看着苏陌，眼神里也夹杂着挑衅。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觉得苏陌是在挑衅，又为什么要挑衅地看着苏陌。

小勺送到苏陌口边良久，苏陌在这一场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他垂下眼眸，微微张开没有血色的嘴，白瓷小勺送进他的嘴里，难免有些留在外面，r-u白色的粥和着被煮得白生生的r_ou_丝停留在他苍白的嘴角，苏陌随意咬了两下咽下粥，伸手去拿桌上的纸巾。苏陌刚要抽出一张纸，他的手便被一只温暖的手盖住了，他顺着手往上看，看到的是高阳的脸。高阳似乎被吓到一样看着自己的手，然后看向苏陌的眼睛，哑声道：“我帮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气氛瞬间尴尬起来。苏陌移开视线，点点头，有些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高阳抽出一张纸，轻轻擦着苏陌的嘴角。苏陌的嘴唇有些薄，不过形状很好看，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唇珠，不明显，仔细看却格外娇柔。高阳把纸捏在手里，拿起小勺，吹了吹里面的粥，又往苏陌口里送去。苏陌低垂着眼眸，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被子上。他一口又一口地喝着粥，接受每一口粥后高阳拿着纸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粥渍。

“你的嘴唇挺好看的。”高阳轻声说。

苏陌松开手又握上，轻轻嗯了一声。高阳笑笑，喂一口粥后又道：“苏陌，你……”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苏陌开口，声音有点虚弱。

高阳迟疑一会儿，他怕会伤到苏陌的心，不过他还是想知道，于是他看着手中的勺再次被苏陌含在口中时，问道：“你突然醒过来是不是月落去救了你？”

苏陌抬头看向高阳的眼睛，好像有些失望道：“嗯。”

高阳看着苏陌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知道他咽下了，舀起一勺粥，喂给苏陌，高阳看到苏陌的脸鼓起两下后，喉结一动，高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渴，于是咽了口口水，自己的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苏陌握紧了手，在高阳的手捏着纸擦过他的嘴角时，他开口了，声音细如蚊呐：“高阳。”

“嗯？”

“我挺喜欢你的。”

高阳的手就那样僵在那里，僵在苏陌的嘴角。苏陌嘴角上扬，眼里只剩下高阳一人。高阳怔怔地盯着苏陌，他看到了苏陌眼里的认真。

房间外响起走路的声音，是另一个病人在外面活动腿脚。声音变的越来越远，那个病人在走远。

苏陌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嘴角恢复到原来的位置。他失望的看着高阳，松开自己紧握的手，再抬起左手慢慢按下高阳僵在半空的手。

高阳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从小到大，和他表白的人不少，但是男生和他表白的，苏陌是第一个，他在苏陌说出口的那一刻是想拒绝的，和男生谈恋爱？他想都不敢想。可是他一想到苏陌刚刚知道了他爸爸的真相，刚刚遭遇了车祸，刚刚从西江月的妖术里醒过来，他不想让苏陌再遭受拒绝。

半晌，他把碗放在桌上，装作淡然的样子，道：“我也挺喜欢你的，你是除了陈生外我最喜欢的朋友。”

苏陌笑起来，有点勉强。他柔声道：“谢谢你，高阳，认识你三个多月来，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高阳放下碗后到起水来，他倒好水就往自己口里送，水是苏陌妈妈刚接的，自然是烫的，苏陌还没来得及提醒，高阳立即吐了嘴里滚烫的水，张着嘴猛吸气。苏陌噗嗤一笑，高阳把水杯放好，装作怒道：“笑什么笑！”然后高阳也笑起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笑着，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苏陌笑出了眼泪，他抹了抹眼睛，看着笑到弯腰的高阳，在心里道：“真好，终于说出来了……真好，他没有讨厌我……”

窗外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发出鬼哭一般的声音。明日的太阳升起又会是新的一日。今夕是何夕？何必去管。只要知道在明日，高阳还会一如以前对待苏陌，只要知道在明日，孟修这个可爱的小孩会在阳光下行走，就好了。孟修的爸爸与萧潇的事高阳不会去问，因为在今日过去之后的许多天里，萧潇都没有出现。高阳也曾到过月色酒吧，不过听闻，西江月已经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是回了妖界，也许是到别处去了。不管她去了哪里，高阳的生活里已经彻底没有了西江月这个妖的介入，高阳也会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所有与这些非现实的事情有关的人物都